家乡彝人的母亲河——清河(2)

时间:2013-10-19 08:40来源:新华网 作者:李宏荣 点击: 载入中...

 

 

  大花

 


  虽然走出家乡彝寨那道封闭的山门在县城里安家立业多年,但每每夕阳映红那一座座连绵峰峦的时候,思乡之情又涌心头,家乡那一桩桩往事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在家乡那很多琐碎的往事中,那匹大花的身影总在我的眼前狂奔。


  美丽的家乡啊啦彝寨在那气势磅礴的金沙江南岸崇山峻岭之中,那里远离繁华的都市而山清水秀,寨前有一条自北向西流入金沙江里的河,祖祖辈辈的家乡彝人们把它取名为"啊啦河",就因家乡彝寨有了这条四季流淌的河,所以家乡彝人们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河两岸的小草在河水的滋润下春夏秋冬都翠绿。家乡彝寨是个世外桃源,但家乡彝寨山高坡陡,马帮是家乡彝寨的一道风景,在我童年的生活岁月里,马帮是家乡彝寨的运输工具,而生产队里的成群马帮都分到一家一户饲养,闲时由各家各户牵到河边分享翠绿的青草,一旦生产队里有驮运公粮任务时,由赶马的彝家汉子们集中驮运。饲养一匹驮马生产队里每天给2分公分,每天放学回家后放马自然成为了孩子们的事。


  在我童年的生活岁月里文化生活很落后,每天从家乡彝寨那所低矮的小学校里放学回家后,放马成为山里孩子们的一大乐趣。我每天放学回家后把马牵到大门口,一个飞腿骑上马背,然后喊着伙伴们骑着马向河边赶去。那时生产队里的马很多,马的毛色更是缤纷多彩,而我家饲养的那匹驮马,一道雪白得似彩虹一样的毛色镶嵌在紫红的马背上,赶马的彝家汉子们把它取名为"大花",每天放学回家后我就骑着大花到河边,拔最翠绿而最嫩的青草给它吃,待吃饱喝足后又牵到河边把它洗澡,在我的精心饲养下大花不仅长得油光毛滑,而且与我结下了很深的情感,不论我怎么骑都百依百顺。


  当美丽的夕阳给小河最后一次长吻时,马儿们的肚子撑得圆圆的,这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刻到了,我们把马牵到那条通往家乡彝寨的茶马古道口,然后翻身骑在马背上,待那位马锅头一声号令,我们扬鞭乘马地向寨子里飞奔而去,那条青石板铺筑的茶马古道上马蹄声声。每次比赛时大花都很卖力,使我时常都成为骑马的冠军,大花也时常戴上马锅头赏给的花篮。


  不老的日子天天飞逝,而我也从大花的马背上长大,小学毕业后就到遥远的大山外面读书。不久,家乡那一座座美丽的梯田分到一家一户,一条乡村公路延伸到家乡彝寨里,生产队里的马帮早已解体,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日子里,山外来了一个买马的商贩,大花被队长卖给了马商贩,当大花被牵出寨门的时候,眼里还含着泪花,也许它也留恋自己的那片故土,也许它也留恋故土上的我,那时我的心也伤痛了很久很久,愿大花在他乡一路走好!

 

 

  电影

 


  每天在都市里享受着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又把我的思绪牵回到家乡看露天电影的生活时代里,那一幕幕往事似小电影样在眼前闪过。


  在70年代我的童年记忆中,所谓的文化生活仅是唱支彝家山歌叙心肠,唱支彝家情歌自娱自乐,偶尔从大队有线广播里通知放露天电影消息的时候,一百多户的彝家山寨沸腾了起来,瞬间消息就传遍了七山八寨,远近十多公里内的人们都会赶来看露天电影。


  那时,家乡彝家人一年能看上两场露天电影就很幸福的了,那是插甸公社电影队走村串寨到家乡彝寨来放映,因那时家乡彝寨里没有通电,所以放映电影就少不了有一台100公斤多的笨重发电机,而这些放映器材由各村寨组织接送。记得那年我刚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天午后我刚放学回到家里,挂在厦柱上的木盒子喇叭震得怪响,不一会儿杨大队长的声音翁声翁气地传了出来,说插甸公社电影队来大队部里放映《小兵张嘎》和《闪闪的红星》两部战斗故事片,激动的我忘了把麻布书包放在草墩上,依然背着麻布书包一头冲出木垛房里,一口气跑到寨前的生产队包谷地边,站在一座小山包上放开嗓门地朝薅包谷的大人们转告放电影的消息。一听到放电影的消息后,在包谷地里做活的大人们都高兴地欢呼了起来,生产队长阿麻嘎波更是激动,他抬头望一眼午后的太阳,便大发慈悲地提前放工,刹间大人小孩们似群山麻雀样向寨子里飞去。


  太阳还没有被西边的那座高坡梁子大山吞没,大队院子里就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那一张张老老少少的脸上都堆满了一层层幸福的笑容,那一双双男男女女的眼神里涌满了一道道的期盼,他们期盼着太阳快点落山,他们期盼着夜幕快点降临,在他们的期盼中那二位放映员挂好了银幕,又忙前忙后地支起了放映机,等着太阳落山,等着夜幕走来。


  天完全黑了,大门外边的发电机轰鸣了起来,一个30瓦的电灯泡刺得老老少少们的眼睛睁不开,放映员安装好了胶片,那挂在银幕旁边大梨树上的高音喇叭响起了《东方红》歌曲,待催人奋进的歌声旋律落下,杨大队长又对着很不习惯的扩音话筒,似一条老公牛孔叫样讲了很多客套话,然后又安排近期各生产队的生产任务。那时,每次放映故事片前,必须放映30分钟的《祖国新貌》纪录片,更多的是讲述农村实现农业机戒化的事,看着纪录片里用拖拉机耕种收割,那时给我童年的心里扎下了很深的根,心里美美地想着实现农业机戒化该有多好呀!


  当《祖国新貌》在快乐的音乐旋律中结束,放映员换过胶片,那次先放映《闪闪的红星》,最后又放映《小兵张嘎》,两部战斗故事片放映了5个多小时。那夜空中的星月也忘了行走地盯着电影,院子里的老老少少都被故事片里的情节所吸引,他们都如痴如醉在故事之中享受着快乐。电影放映完了,放映队们又到咱拉彝寨去放映电影,我们跟着送放映机的大人到本开丫口,望着大人们消失在远方的弯弯山道上,这才匆匆回寨。之后的几天里或放映队们再次进寨放映电影之前,男女老少们会三五成群地聚在那棵千年古核桃树下,尽情发挥着自己的记忆,讲述着电影里自己崇拜的英雄人物。在那个文化生活落后的年代里,露天电影深深吸引了家乡彝家人民,陶醉了家乡男女老少们的思想,使他们在那个巴掌大的美丽乐园里和谐相处,默默顽强地与大自然展开拼搏。


  电影不知什么时候从中国乡村退落并井然收场。90年代中期,乡村电影院倒闭。九十年代有一支民谣叫《露天电影院》,怀着淡淡的失落和伤感,追忆城里的露天电影院。如今露天电影也从家乡彝寨里消失了,父老乡亲们无所事事地坐在家里看有线电视。家乡彝寨的文化生活无意中发生了巨大的变迁,很多熟悉的东西再也找不到,再也找不回那个被露天电影温暖的家乡和童年。

 

 

  买粮

 

  生产队长阿树宝的牛角声,伴我走过了十个春夏秋冬的童年生活岁月。记得1976年遇上了一个火烧天的年月,生产队里的五谷杂粮交了国家公余粮任务后,家家户户分到的粮食就很少,山里特产的山茅野菜被挖得遍体淋伤,我家分到的那些包谷杂豆,仅够半饥半饱地渡过半年多的光景,进入五荒六月里时包谷盖不圆篓底,家家户户都期盼着分到一点返销粮渡日。


  在一个细雨飘飞的夏天早晨,阿树宝的那把牛角号声唤醒了家乡彝民们,牛角号声是家乡彝家山寨的命令,每当家乡彝民们听到牛角号响,他们自然知道一定是传达上面的会议指示,自然知道必须赶到生产队的公房里听队长训话。悠长单调的牛角号声刚落下,场坝里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我也紧跟着阿妈赶到场坝里揍热闹。此刻,阿树宝站了起来,先看了一眼人群,然后三言两语地传达了生产队里分到300公斤返销粮的特大喜讯,场坝里的人群们高兴地欢呼了起来,家家户户都盼着用返销粮度日,阿树宝抬高嗓音压住了欢腾的人群,300公斤返销粮只能由10家特困户享受,但阿树宝心里明明白白,全寨60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期盼着返销粮。时常刚果决断的阿树宝却犹豫不决,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分配300公斤返销粮。他沉思一阵后,从会计手里拿过一张白纸,然后撕成大小一致的60张纸片,又从60张纸片中抽出10张纸片画上圆圈,最后放进一条麻布口袋里,又抬高嗓音宣布抽签分配方法,让60户人家从麻布口袋里抽一张纸片,凡是抽到画有圆圈纸片的人家就有30公斤返销粮,他的这种分配方案寨民们没有一个不赞成。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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