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局势迅速突变,蒋介石安然回到南京,翻脸扣押了张学良,调集重兵进逼西安,内战有一触即发之势。中央军委电令西路军暂勿西进,在临泽、高台地区建立根据地,依靠自己,团结奋战。于是屯兵临泽、高台地带,消灭进攻之敌。此时西路军只剩15000人,战斗人员不足10000人。敌人以一部钳制临泽地区的我九军和三十军,以五个骑兵旅、两个步兵旅及炮兵团、民团约两万余人的绝对优势,配以飞机轰炸,集中火力四面突攻高台。五军将士与敌血战一周,弹药殆尽,就用大刀、梭标与敌搏斗。五军的女战士、后勤人员、机关干部全部上了城头,用石头、砖头、木椽打击敌人,捣毁敌人云梯,用滚烫的面糊糊朝敌人头上泼洒。五军的伤病员们,只要有一口气,就顽强地爬上城墙,和敌人扭打,用手抓、牙咬,最后抱着敌人滚下城头,同归于尽。在此关键时刻,不料收编的部分民团突然叛变,他们打开城门,让敌人拥入城内,五军逐街逐屋,与敌激烈巷战,血战9小时,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和五军将士3000余人壮烈牺牲。
董振堂,1922年于保定军官学校第九期毕业,是1931年宁都起义的主要领导之一,刘伯坚代表中央军委宣布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团成立命令,董振堂为红五军团副总指挥兼十三军军长。他指挥的五军团在中央红军反五次“围剿”中、在长征中、在与四方面军会合后的转战中,英勇奋斗,作出了重要贡献。五军团后与四方面军三十三军合编,成为五军,董仍任军长。红四方面军南下期间,他一面积极完成作战任务,一面站在朱老总一边,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进行了坚决的抵抗和斗争,引起张国焘对他的不满。张派黄超担任军团政委,调走董振堂培养的老部下和兵力,架空董振堂。此次高台惨烈战斗,鏖战数日,五军在孤立无援的高台城,面对数万弹药充足的敌军,若不突围,只有死路一条。董振堂正准备突围时,黄超派人来信(董原有电台,已被黄超带去临泽)云:高台是打通国际路线的关键,总部命令一定要坚守。董召开营以上干部会,号召“誓与高台共存亡!”战至敌军突破城门,董振堂带两个警卫员、一个司号长,从城墙上跳下,左腿负伤,半跪在地上,双手拿双枪,轮番射击敌人,最后子弹打完,壮烈牺牲。噩耗传来,西路军全军上下极为悲愤。
1945年,延安在“七大”闭幕后,曾举行了革命烈士事迹展览,展出许多烈士的遗物和照片,我看到其中有一张照片,董振堂、杨克明、×××三位人头放在一条长凳上,情形极为残忍。1981年我在高台烈士陵园,又看到这张残忍而难忘的照片,不由得凄然泪下。
高台失守,临泽突围后,西路军还有11000余人。中央连续来电,指示西路军东进。于是徐向前又率部踏上东进征途。马家军集结7万重兵堵截,李先念率三十军抓住战机,全歼马家军装备精良的宪兵团,击溃其手枪团,缴获1200余枪支及大批战马、子弹等军用物资。但敌调兵堵截,难于东进,只好退至倪家营子,与7万余马家军展开了历时40天的大血战,先后击退敌军十次进攻,毙伤敌近万余人,西路军也遭受重大伤亡,全部兵力已不足万人。这样坚持下去,胜利的希望十分渺茫,危险甚大。主力部队遂突出倪家营子,又遭堵截,徐向前主张向祁连山转移,陈昌浩反对徐所谓“右倾逃跑”,又决定连夜回师,继续固守倪家营子。在这种情况下,徐向前以对党和部队高度负责的精神,号召部队作最困难准备,想尽一切办法搜集粮食和用水,众志成城,战胜困难,在绝境中求胜利。西路军的指战员们,不分男女壮幼,不分轻伤重伤,人人都是威武不屈的战士,他们用生命、理想迸发出全部力量,以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与数倍于己的敌军反复血战,日夜厮杀。又在倪家营子激战七昼夜,毙伤敌2500余人,自身也伤亡惨重,损伤极大。
待援无望,再次突围,急速转移到临泽以南的三道流沟地区,又被大批追敌包围分割。激战五天后,部队杀出重围,至祁连山入口处的梨园堡,又展开了一次大血战。敌骑兵跟踪而来,我九军为掩护三十军,争夺山头,和敌骑肉搏。1981年我到肃南县,当地干部陪我进入祁连山后告诉我,西路军进山后,在东牛山、西牛山两个山上有很多红军女战士英勇作战,惨死在这一带。九军剩余两个团千余人大部拼光,军政委和师政委等壮烈牺牲。梨园口内,战马嘶鸣,白刃交加,血肉横飞,极为惨烈。部队被敌人冲得七零八落,大部分同指挥部失去联系,各自为战,最后退至石窝山(现名红石窝),陈昌浩召开了最后一次军政委员会,决定:徐向前、陈昌浩离队回陕北向中央汇报情况;现有残部,分三个支队就地打游击,王树声率约五连步骑人员;张荣率彩号、妇女、小孩千余;李先念、李卓然、程世才率三十军余部五个营及总部直属队千余人;由李卓然、李先念、李特、曾传六、王树声、程世才、黄超、熊国炳等8人组成西路军工作委员会,李先念统一军事指挥,李卓然负责政治领导。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