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村
顺着314国道来到库车县城北边的入口处时,苍茫的却勒塔格山下,一片苍黄的颜色格外耀目,这就是苏巴什古城。苏巴什古城是古代名震西域的大寺,史上西域名僧鸠摩罗什就是从这里开始了向佛之路,唐僧玄奘也曾在这里驻足讲经,这里不但留下了大量的佛教遗迹,还挖掘出了大量的历史文物,到库车的游客,苏巴什古城是必去的地方。
踏上苏巴什古城西寺的山脊,顺着河谷往北边望去,数十座农房,散落在绿树当中,缕缕炊烟,升腾在河谷之间,犹如夜半的一个梦想,在旅人的心中膨胀,使人不得不想去探寻一番。
由于紧傍着却勒塔格山,古城其实是建在一个由泥石流形成的山脊上,而山脊恰好又被母子河水冲断,到小村的道路,就是顺着河水冲出的断面走过去的,一边是高10数米的断面,一边是河水,有的地方,窄小的只容得下一辆小轿车。
路虽窄小,却没有什么灰土,因为是泥石流的断面,自然有不少的石头,大的如海碗,小的指甲,有白有青,倒也有一番情调。
走了不到1公里的路,就来到这个小村,一个美丽的小村以及他美丽的风情和传说就呈现在记者的面前了。
寻觅古代的驿站
这个小村叫栏杆村,栏杆在维吾尔族的意思里就是“驿站”,驿卒在这里吃饭休息换马;过往官员在这里休息服务。库车的老干部、有“龟兹活字典”之称的裴孝增老人说,栏杆村三面环山,一面临着苏巴什古城,非常隐秘,又非常安静,村里一年四季水流不断,还有小面积丰美的牧场,位于丝绸古道上,是非常难得的驿站。
“根据位置来说,这里不但是个驿站,还应该是个小兵营。”裴孝增说。
可是,在村子里面,人员的繁衍已经埋没了历史的痕迹。过去,驿站就象母子河畔的水车,不断地摇着悠闲的岁月,而驿站的人员却不固定,三五个士兵,一两户人家,战乱、灾害、朝代更迭,都是换人的时机,被换掉的,赶着马车,携儿带女,回到故乡,这里的几间空房就象被掏空了心脏,暂时休眠在历史底空格之中;而新来的人家,继续着炊烟袅袅的岁月,又给驿站增加了生机,增加了欢笑。
到了民国时期,现代动力逐渐取代了古老的快马木车,驿站永久地定格在人们的记忆当中,稳定的人员给了驿站发展的良机,小村的人口开始快速增长,由当初的几户人家发展到上世纪70年代的20多户150多人,而现在又发展到67户人家,260多口人,小小的村庄变得拥挤起来,房子挨着房子,驿站的痕迹也就被岁月的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
驿站没有留下什么古物,也没有在村中留下遗址,但留下了驿站人的性格。驿站守军是容易在枯燥和贫穷之中满足的,因而,他们的后代也遗传了先祖的基因,变的安于现状起来。他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哪怕是在当代,他们一个人的土地还不到2亩地,也没有埋怨过什么。
由于山北的泥石流不断的前进,已经侵占到村里不少的良田,赶到村子后面的房屋了,这两年,他们不得不在后面的山坡上挖了断沟槽,来阻断泥石流的侵袭。
当记者循着村庄寻找驿站遗迹的时候,在村子南面我们来时的路边,苏巴什古城所在山脊的泥石流,一直延展到栏杆村后,在泥石流的地层,有一层黄土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这个黄土层被泥石流压在离地5米多高的地面上,有着一个个石窟样的洞穴,有的一人多高,有的只有上部的半圆顶露在外面,其他的部分已经被埋在了地下,大约有10几个。深的洞窟,低矮的容不下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摸样;浅的则只有一个门,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只有门口的泥皮还在。
这是什么时代修的呢?小村的73岁老人提依夫·吐尔地说,从他记事起,这里都有这些洞穴,那时还坍塌的没有这么严重,有时他们的羊子钻了进去,他们点着柴草绑成的火把到里面去找,看到里面还有这样半园型的门,有的只有20公分深的一个龛,且好多都是左右相对的。
这不是置放佛祖的佛龛么?看来,这里是苏巴什古城的一部分,只是距离人的生活区域比较近,遭到的破坏很严重而失去了保护价值而已。如今,这些洞窟如果修复的话,恐怕也花不了多少钱,而对栏杆村来说,无疑增添了一处可以开发的旅游景点,正好可以弥补苏巴什古城洞窟不能完全开放的缺陷。
在黄土层的一个黄土台子上,有一堆火烧过的痕迹,土已经被烧成了红色,大约20平方米的面积,提依夫说,村里也没有发生过火灾,也没有在这里盖过什么房子,好客的栏杆村人也从来没有让外人在村子旁边栖息的习惯,所以这也应该是一个古老的遗迹。
探寻古朴的民风
时光和自然虽然抹去了一切,但也保留下了一些东西。在栏杆村,人们的肤色和长相,都可以找到驿站的痕迹。这里的人,有体形高大、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的阿尔泰人的长相,也有个子矮小、肤色发黄、眼珠黑色的东方人的长相。但是,无论是什么摸样的,他们都有着热情待人、乐于助人的特性。
在栏杆村里,还有朴素的民风,打铁的45岁铁匠依明·卡比尔,是村里时代流传下来的唯一一个铁匠,他的技艺不是太精湛,但对于马掌的打制却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现在,许多钉上的马掌在一俩月都不行了,而我钉的马掌,一般都在半年以后才掉,这个是工艺问题,现在好多匠人都不淬火了,这样,马掌经不起磨,我不行。”依明说。
他打制的坎土曼,也是村里一绝,临近部队的战士们都喜欢用他打的坎土曼,部队首长刘涪江说:“他打的,不象人家打的,在铁片上镶嵌上一个钢就行了,只卖20多块,没有几天,就不行了,他的40元,就是40元,一分也不少,用到碗大一块,人们还在用,挖土,挖住石子,也不害怕,照样行。”
村民们似乎都不怕冷,10几岁的孩子,穿的很单薄,却在风中跳着跑着,一点也不顾及到真正的春季还没有到来。大人们也穿得不厚,由于是山中的风口,这里的冬季格外冷,来栏杆村的人,多数到了村口,都要加上衣服,好多人都穿着皮大衣、皮靴,可是,在栏杆村里,却没有人穿这些东西,许多人穿着一件棉衣,或者一个薄薄的毛衣,四处串门子,或者在野外劳动。
这里的果树种的不是很多,但品种不少,这个60来户的人家的小村庄,竟然各种各样的果树都有,香梨、杏树、苹果树、还有无花果树、酸梅,不过,这些果树都很老,许多品种已经退化了,也不嫁接,也不改良,任由他的发展。外面的香梨,重的已经在140克,可栏杆村的香梨,最大的也只有60来克,且黄黄的皮,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苹果更小,上面还带着虫眼。
“为什么要那样呢?我们这里都是自己种自己吃,大不大也无所谓,不打农药,也不大用化肥,人们吃了也不生病,平时就是连感冒都很少。”提依夫说。
倾听古老的传说
站在村西的泥石流形成的山坡上,往北边看,有一座山峰,清晨的时候,云雾缭绕,红棕色的山头非常好看,其中一个,看起来非常象毛泽东躺着面容,在相机拍摄下的照片中,那个额头,哪个头发、那个颧骨,还有哪个嘴巴下面的一个痣,都很想象。
提依夫说:“我们这里原来是出美女的,好多好多,当年,许多附近的大户人家,都到这里来提亲,先人说,我们这里是个灵秀的地方。”
村里有许多古老的传说,最着名的,当属《西游记》中的女儿国,栏杆村人说,他们这个地方就是当年的女儿国,唐僧玄奘来到这里,在苏巴什古城讲完经后,就栖息在这里,被驿站里几位漂亮的女孩子看上了,女孩们就利用玄奘在这里歇息的机会,大胆的向他表白。
“其实,并不是吴承恩讲的那样,我们的女孩儿非要纠缠着他,我们这里的女孩虽然热情奔放,但也不是轻浮的,你想,玄奘不习惯这里当时流行的小乘佛教,也与当时此地的大德高僧不和,甚至厌恶这里的佛教习俗,可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呆三个月,可能就是被这里的美女吸引了。”裴孝增老人说,这是他心中多年的一个疑问。
玄奘是不是被这里的美女吸引了,这个已经无可考证,但玄奘为什么要在这个自己厌恶的地方住三个月之久,为什么在《大唐西域记》中特意提到龟兹,而对给他很高待遇的高昌却只字不提,这却是一个迷。
而栏杆村的美女确实很多,许多女孩都长的眉如弯月、脸如银盘、明目皓赤、酒窝浅漾的,非常的可爱,有的还在天山神秘大峡谷做了导游,在库车王府歌舞团做了演员。然而,可能是出的美女太多了吧,栏杆村的美女都流向了外面,而自己村里竟然留下了38个光棍。
村子前面的母子河,也是与玄奘师徒相关,传说,《西游记》中的唐僧师徒,就是在这里喝了河水,结果,他们一个个怀上了娃娃,留下了不少趣谈。
母子河的水,在夏天一般是浑黄的混水,是饮用不成的;但到了冬季,则流水潺潺,水清如镜,河水特别清甜。
“这个水好啊,在我们这里,都可以喝,无论冬夏,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想喝水了,舀上一瓢,咕咕咚咚地喝下去,什么事情也没有,肚子也不疼,也不拉肚子,几乎是圣水了。”
圣水倒不可信,然而,栏杆村里刚生下的小孩,无论冬夏都要拿到母子河里洗一洗,却是一桩奇事。
“那么小,竟然敢在这么凉的水里洗,这不是要出人命吗?”
“不会,小孩经过母子河水洗了以后,以后就不会生病了。”
竟然有这样的奇事,让记者听的口瞪目呆。可是,在零下三度的气温里,栏杆村里10岁左右的孩子,在河边上赤着脚放羊,确是记者的亲眼所见。
现在,这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于卡德尔·巴克给受到胡锦涛的接见,他39年如一日的精神,受到了当地的重视,这里要建成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示范村。村里的房子已经开始拆除,准备发展红色旅游。
提依夫说:“我们不但要盖新房,还要建立农家乐旅游,借助苏巴什古城,借助我们的拥军故事,发展我们的旅游业。”
就要离开了栏杆村了,回头望去,她那美丽的面容,在新的风采中,依然显得非常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