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腾湖古称“西海”,位于新疆天山之南焉耆盆地的东南部,上连开都河,下接孔雀河,由纯净的雪水汇聚而成,总面积约1600多平方公里,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有着丰富的芦苇资源,芦苇以多、肥、美而著称,环湖芦苇面积达40万亩,芦苇年储量20多万吨,是中国四大苇区之一。只是,在新疆,在赤野千里的荒途上,我又一次遇见芦苇的时候,我的眼睛里满含热泪。在翻越了天山之后的焉耆平原,或者博斯腾盆地上,应了这一湖浩淼的水波,整个夏天里,芦苇浩荡成蜿蜒之势,干渴的旅途中飘来阵阵凉意,间或有一些细小的水滴,飘落在你的睫毛上、脸颊上。
不同的沙漠芦苇荡
总是要遇见这些芦苇,这些水边的女子们,衣袂飘飘,迎风招展。水,承载着这些扶摇天地的芦苇荡,也在雁声萧索的秋日里,挥洒着一望无际的“芦花飞雪”。关于芦苇的童年往事,我的记忆里只是原封不动地保存了故乡河汊里的那一片沙地,沙地上的故事和传说,在一河汊的芦苇和竹林小屋里,惊悚而又迷人。
我的芦苇和青葱记忆,已经远远地被弃置在鲁南平原上的万千往事之中了。只是,在新疆,在赤野千里的荒途上,我又一次遇见芦苇的时候,我的眼睛里满含着热泪。
在翻越天山之后的焉耆平原,或者博斯腾盆地上,应了这一湖浩淼的水波,整个夏天里芦苇浩荡成蜿蜒之势,干渴的旅途中飘来阵阵凉意,间或有些细小水滴,飘落在你的睫毛上、脸颊上。我的感动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漫长的芦苇荡,成就了我在这个夏天里短暂的旅途。
这些年来,我一次次在不同的季节里经过博斯腾湖边的芦苇荡,却再也没有了激动和感伤,有的只是苍茫视野里的习以为常。因为我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湖水的浸泡,这些沙滩、湖岸,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船影,交错成一片繁荣的景象。
我遇见的另一些芦苇,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那是一个冬天,我们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一个早晨。沙漠里的波浪,像极了一片幻海,只是那茫茫无际的波涛,凝固成一堆堆真实的沙丘,它们保持着大海的姿势,一下子陷入了沉沉的大梦之中。
没有谁来唤醒这些沉睡在时间深处的波涛和汹涌,茫茫无际里,一丝风在沙丘上跑动,只是一些风,混黄的沙丘上,什么都没有生长。
我们是迎着一缕朝阳进入沙漠的。尽管长时间地在远处奔跑,使我们看不清楚沙漠真实的脸庞。它们浑然不觉地在这里沉睡了亿万年,那些真实的容颜无人知晓,但我知道,这些沙漠里每一座沙丘的底部一定是生动的。
沙漠中的绿色生命
我不止一次地进入沙漠腹地,也曾不止一次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行走,但这个早晨,在冬天里的沙漠行走,却依然让我感慨万千。
其实,沙漠里的行走,往往是一些人生的往复。所谓情到深处,欲罢不能。我翻越了一座又一座沙丘,迎着太阳投射下来的光影,茫茫无际的沙漠,真实而又迷幻。
我的脚底下,细密的沙子缓缓流动着,只要我的脚一迈出去,立马有更多的沙子围拢过来。我将一只手搭在眉头上,向着远处眺望一番,然后继续翻越另一座沙丘。跋涉、翻越,尽管已是气喘吁吁,但内心里的期待依然炽烈。
我是站在哪一座沙丘上,发现了这些芦苇的呢?起初,我并不以为这是一些倒伏的芦苇,我惊恐地以为在沙漠里遇见了一条盘根错节的蛇。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条“蛇”已从沙堆中抬起头来,我才发现,那是一株干枯的芦苇。芦苇已经枯竭了,但骨节完整,颜色泛白,弯曲、纠结地躺卧在一片沙丘围拢的“湖底”。
一株死亡的芦苇,是在伏地而泣吗?我无法将它重新扶起来,只能为这一株在孤独中死去的芦苇默哀!然后,我环顾四野,再也没有找到另一株活着或者死亡的芦苇了。
浩瀚无垠的沙漠深处,原来也是有生命的。那一抹绿色,是怎样穿越了死亡的天险和几乎不可逾越的漫长风沙,才能来到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独自萌发、生长,然后自行消亡的呢?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那场遮天蔽日的风了。
风,从远处带来了一粒芦苇的种子,随着沙尘一起轻轻地抛在沙丘上,然后又是怎样的一场雨水,在一粒干渴的种子行将干瘪之前,骤然降临!这一场场生命的华典,从来都是在孤单中完成的吗?或者,是一只还是一群迁徙远方的鸟,旅途中把这一粒孤单的种子,抛向了一片茫茫的沙海。
而无论是一场风,还是一只鸟的翅膀,我都愿意为这一株孤单的、在死亡中慢慢躺下的芦苇,表达一种生命的敬意。生命往复,我们见过了太多的浩荡和无垠,在繁华的尽头,在荒凉的腹地,在大海般凝固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里,我遇见了一种孤单,它的名字叫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