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袁时期的反袁宣传画。
青春年华,他是反清急先锋;
袁贼窃国,他是琼崖讨袁军总司令;
未及不惑,身陷敌手殉国京城———
陈侠农
人物小传
陈侠农(1878-1917),原名家儒,又名宏猷,字聘珍,文昌新桥镇山柚脚村人。18岁因家境不济而辍学,后得族人资助赴穗考入两广师范学堂。在校期间加入同盟会,参加秘密反清活动。1900年毕业后,返乡创办进取小学,自任校长。在师生和农村青年中积极开展反清宣传活动。1909年,组织进步师生和农村青年成立反清敢死队,秘密开展武装斗争。1912年1月当选为国会候补议员(后递补为议员),并赴北平参加国会活动。袁世凯窃取大总统之位后,回琼与林文英在海口办报馆,传播民主思想,号召民众起来讨袁护国。袁世凯指使爪牙四出搜捕,在同乡陈宗舜帮助下偷渡到广州,后赴香港。1914年7月,被孙中山委派任中华革命党琼崖分部部长。同年,任琼崖讨袁护国军总司令。1915年初,带领讨袁军向万宁进发,联合当地农民攻克万宁县城,接着又争取兴隆4000多黎族农民加入讨袁军,攻取陵水县陵城、新村港和崖县的三亚、崖城等地。后因讨袁军主力部队南下,敌人调来援军,讨袁军主动撤离琼东县(今属琼海县),开往定安县翰林一带山区休整。1916年6月,琼崖讨袁军因经费不济奉命解散,后应召赴北平参加国会活动,被段祺瑞政府以“内乱械斗罪”搜捕。1917年4月在北京被害。
名如其人。一个“侠”字,一个“农”字,恰可归结陈侠农的出身、实践与归宿。
在追随孙中山先生的无数琼崖义士中,陈侠农被认为是佼佼者之一。1929年,国民党中央政府追赠陈侠农为陆军中将,以表勋劳。
陈侠农老部下、曾随他多次征战的梁秉枢在收录于《广东辛亥革命史料》的回忆文章中,曾详细记录了陈侠农战绩,我省知名文史专家范运晰亦曾撰文记之,并将陈侠农事略列入其编著的《琼籍民国将军录》中。
早年加入同盟会,后加入中国国民党,从反清急先锋到琼崖讨袁军总司令,从叱咤风云到身陷囹圄客死京城,陈侠农短暂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自制炸弹刺知事
1878年,陈侠农出生于文昌县一贫苦农民家庭,年方十八考中廪生,后因家贫辍学,幸得邻村父老陈明善资助,考取两广师范学堂。其后,受孙中山民主革命思想影响加入同盟会,秘密参与反清活动。
陈侠农早期的革命活动,多以教育为掩护。1900年毕业返乡后,他创办了“进取小学”并担任校长;1911年,他担任文昌县“育才高等小学”校长。在师生中秘密开展反清宣传活动。
当时的文昌县知事对陈侠农的反清言行有所察觉,而陈侠农也对这位清廷走狗恨之入骨。一天夜里,陈侠农独闯县署,将其自制的炸弹投入知事客厅,而后迅速离去。遗憾的是,这颗炸弹没有爆炸。攻读文史的陈侠农,想必也为自制炸弹不灵而懊恼不已。
1909年,林文英、陈子臣奉孙中山之命返琼,在海口组织同盟会琼崖支部,秘密设立反清机关。陈侠农和林敬亭也积极参与策划反清活动,并组织进步师生和农村青年成立反清敢死队,在文昌新桥和清澜一带开展反清斗争。
1912年,中华民国国会成立后,陈侠农当选为候补众议员(后递补为众议员),同时奉命返琼任国民党琼州支部秘书,并兼《琼岛日报》社副社长等职。袁世凯窃取革命果实后,陈侠农积极追随孙中山,引起袁世凯嫉恨,被免去国会议员职务。袁曾令爪牙搜捕陈侠农,陈侠农逃回文昌,赖同乡陈宗舜重金租赁帆船偕陈侠农偷渡广州转赴香港,才转危为安。但陈宅被文昌县知事派兵焚毁。
伏兵狙杀周绍昌
“二次革命”失败后不久,陈侠农被胡汉民委任为琼崖讨袁军总司令,他一方面利用海南在东南亚及香港一带的华侨资源筹措经费、购置枪支,一方面积极筹划秘密返琼组织武装斗争。
经与大家商量,陈侠农决定在琼山县与文昌县交界的白石溪设立讨袁军总机关,以种植、畜牧业为掩护开展活动。不久,一次惊心动魄的刺杀行动,得以付诸实施。
据梁秉枢回忆及《琼岛日报》曾报道此事推算,刺杀文昌县原知事周绍昌的行动,大致发生在1913年年底。
亲历这次刺杀的梁秉枢回忆相当生动:1913年某月,讨袁军接到香港讨袁机关密信,称周绍昌是反革命最卖力者,奉龙济光命令,不日将返琼,运送数千两烟膏为反革命经费,须注意其行踪,予以消灭。讨袁军接信后派人到海口打探周抵琼日期,得悉周从香港抵海口后即返文昌原籍。陈侠农立即派人化装后赶赴周必经之路———文昌九林铺饭店一带潜伏,人员分为四路、每路四人。
意外发生了!约定时间已到,但讨袁军仅有两路人员赶到,彼时周绍昌和6名护送士兵已经快吃完饭离去。战机稍纵即逝。打还是不打?陈侠农果断下令开枪,双方激烈交火,周绍昌和4名士兵被当场击毙,剩下两名士兵被击退。而陈侠农和徐成章此战也受了轻伤,一位莫姓讨袁军战士身受重伤,因追兵太急,陈侠农等无法将莫某带离,最后莫某被捕牺牲。
这一仗缴获长枪两支,子弹数百发,烟膏4大箩。陈侠农等将长枪及子弹藏于一处番薯地里,并将烟膏焚毁。
不久,陈侠农还策动了攻打文昌抱罗圩警察所的行动,击毙警察3人。
策反守敌显智谋
陈侠农率领的讨袁军,一度攻占了万宁、陵水、新村港、三亚港、崖县、琼东等地,一时军威大震。其中最为传奇处,无疑是策反守敌智取三亚港。
据梁秉枢回忆,攻下新村港后,部队乘势向三亚进发。该地驻扎着敌杨锦龙的另一个连部队,及盐警队30人。陈侠农事先获悉该连连长是其同乡,颇有革命思想,便亲自到榆林,派代表到三亚策动该连长起义,同时也命徐成章、梁国一、梁秉枢等到三亚榆林帮忙。
意外再次发生。该连长因事请假,以营附代理,讨袁军派去的代表被扣留,陈侠农只能离开榆林。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徐成章、梁国一、梁秉枢在榆林没能与陈侠农会合,却意外地遇到了守敌一位已经离职的排长姜飞。姜知道了徐成章等去榆林的意图,提出他的部下岑峰和梁某两位班长有革命倾向,并写信介绍徐成章等携信交与岑、梁二人。
徐成章等3人冒险赴三亚,将信交与岑、梁,他们果然同意起义。
三亚驻军原分三处防守:盐警队驻在盐知事衙门(设在三亚对面一处小岛上),防军则一个排驻在河边炮楼,两个排和连部驻扎在另一处,力量分散。某日凌晨4时,讨袁军从榆林乘渔船化装偷渡三亚,登岸时守敌几乎毫无知觉。讨袁军迅速用炸弹攻击敌人炮楼,岑峰等听到枪声就接着起义,炮楼里的敌人纷纷投降,盐警队则逃之夭夭。三亚港顺利拿下。
这支起义部队,也被陈侠农改编为琼崖讨袁军第一支队。
无端受屈死京城
1916年秋,军阀龙济光入琼后,琼崖讨袁军经费日趋紧张,生存环境更加恶劣,奉命解散。陈侠农应召北上赴京参加国会活动。谁也没料到,曾经威震琼崖的陈侠农,这一走竟是永别故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段祺瑞军阀政府逮捕陈侠农的罪名是“内乱械斗罪”。与袁世凯沆瀣一气的段祺瑞,欲除陈侠农而后快之心不难理解,但,这“内乱械斗罪”到底从何说起?
据范运晰撰文称,陈侠农在琼崖高擎讨袁军大旗时,琼崖反对帝制与拥护帝制两个堡垒的对立十分尖锐。文昌县白延地区以迈仍村林少洲为首的保皇势力倍加嚣张,他们一方面煽动林姓族人拥护帝制,联络林姓父老给南洋林姓兄弟写信,诬告陈侠农的讨袁军有排林组织,骗取海外林姓侨胞捐款购买枪械,组织武装对抗讨袁军。另一方面利用林姓有人在京城与省城当官之势,乘侠农在京参加国会活动时,向段祺瑞政府诬告陈侠农在家乡组织群众械斗作乱。
陈侠农被捕后,孙中山和时任广东省省长朱庆兰全力组织营救,遗憾的是,反动势力仍于1917年农历4月在北京处决陈侠农,遗骸后葬于浙江义庄。
陈侠农平生不治私产,遇难后家徒四壁,遗母亲、妻子及二子一女,生活窘迫。已在日本留学的挚友陈宗舜,获悉陈侠农死难悲愤不已,特别致信胞弟陈懿初,将陈侠农家老小接到马来西亚,资其生计,将其子女养育成人。
北伐战争胜利后,胡汉民、孙科、吴铁城等人,联请国民党中央政府,于1929年农历五月十二日明令褒扬,追赠陈侠农为陆军中将,从优抚恤其遗属,以告慰侠农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