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们会再次殴打也也,而且手段更加凶残。”张老师很平和但字字清朗如铁。
“不,这不可能!”我出于本能叫了起来。
“这完全可能。”张老师冷漠地重复。我终于明白也也谈到她时为什么充满尊崇。
我的头像折断了桅杆的帆,沉重地耷拉在胸前。
难道仇恨就这样冤冤不解,难道正义就这般软弱可欺?
“我再找学校!再找他们的家!”我激愤地站起来。
“您想一直负责这两个不良少年的教育吗?正确地讲,应该是三个。”张老师椰揄地说。
“不!不!”我沉重地跌下。
“那两个孩子没有救了。这么大一点年纪,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哥们儿。敢对素不相识的小朋友出此毒辣之手。策划周密,每日蹲坑埋伏,不辞劳苦半个月,毫无怨言,又立攻守同盟。真是上好的罪犯坯子!”张老师威严的目光中冒出火苗,几乎燃着华丽的白发。
“我不是疤孩子的班主任,我只是也也的班主任。我只能管也也。明天晚上或后天晚上,……”张老师侃侃而谈,描述我们家将要发生的情况,好像她面前挂着一张我家未来24小时至48小时形势图。
“会这样吗?”我迟疑地问。
“会。”张老师一口咬定。
我听明白了。我只有一个也也,张老师教导过成百成千的学生。我不能不悉听教诲。
“但是,我不!”我无法接受张老师的好意,明知不该件逆于她,但我更不能忤逆了自己做人的准则。
“随您吧!”张老师站起身。“同您进行这种谈话,对我来说也十分痛苦。我一直教给孩子善良,做一个正直的人,但为了也也,也是为您着想,我只能如此!”
我抱着头,无言以对。
“假如也也再不同维娅一道上学,他将更加安宁。”张老师又追加一句。
“可维娅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想起维娅美丽的母亲。
“大主意您自己拿吧。若是实在想不开,您可以哭,就像刚才在电话里那样。这房间隔音,吵不着别人。您走时,将门带上就是了。不多陪,我还有课。”
“可是,我怎么对也也解释这一切?”我扯着门框无力地问。
“如实讲,不要隐瞒。您就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的仇恨,十分凶残。”张老师面色严峻。
“可是他不会懂!”我几乎嚎叫。
“但他能记住!以后慢慢会懂,孩子付出了头破血流的代价,如果他连一条真实的教训都换不到,以后他将如何面对整个世界!告诉他真话!”这是张老师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等着他们,像当年等着与也也爸爸的约会。第一个晚上他们没有来,我坐卧不宁。
终于,他们来了。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两只眼皮都在跳动。
两个高高的男孩,一个脸上有疤。他们带着儿马般的气息,头发像钢针般的竖起,。
“阿姨,我们向您和也也认错来了。”两个孩子齐声说,很和谐,仿佛练习过的二重唱。
“请进请进。”我机械地说,盯着疤孩子的脸,想把那蜈蚣样的疤扯下来丢到地上,看它痛苦地蠕动,然后一脚踩死那疤。
我给他们每人沏了一杯果珍。两个男孩明显地受宠若惊。热果珍,电视上说喝热果珍好。
“我们做得不对。今后再也不做了。请阿姨和也也原谅。”疤孩子很明显地用手抠了一下另一个男孩,两个又异口同声。
我很想把也也拉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说:“你们残忍地打了他,他身心俱伤,你们必须向也也道歉,用你们的心!”但想起张老师的谆谆教诲,我把这不停翻滚的酸楚之情,强行覆盖下去。
“不要说那些了。谁还不犯错误?犯了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我干巴巴地说,也不知在这之前是否有人称过他们为同志。
疤孩子机警地捕捉到了我对他们的宽恕之意。他可怜地说:“学校还要处分我们呢!”
我想说:“处分你们,当然是应该的。这是为你们好,永远做一个正直的人。”但像是录晋机播出了另一个声音:“这样小小的过失,哪里谈得上处分!太小题大作了!”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