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以前,准格尔长满竹子。东汉时,沿湳水(纳林河,既皇甫川流域)分布着茂密的竹林。《后汉书·郭伋传》载:“并州牧郭伋始至行部,到西河美稷 ,有儿童数百,各骑竹马,道次迎拜。伋问:‘儿曹何自远来?’对曰:‘闻使君到喜,故来奉迎。’伋辞谢之。及事讫,诸儿復送之郭外问:‘使君何日当还?’伋谓别驾从事,计日告之。行部既还,先期一日,伋为违信於诸儿,遂止于野亭,须期乃入。”后因以“重来郭伋”为颂扬良吏的典实。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内蒙古准格尔旗纳林湳水河畔。
骑竹马作为一种儿童游戏,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晋张华《博物志》中也记载道:“小儿五岁曰鸠车之戏,七岁曰竹马之戏。”说明民间骑竹马游戏的历史十分久远。晋人刘义庆《世说新语·方正》中记载:“帝曰:‘卿故复忆竹马之好不?’”这里的“竹马”虽然代指儿时的友情,但也表示骑竹马是当时儿童们的游戏。
据说,骑竹马预示小孩长大后走富贵路,所以骑竹马的风俗一直盛行。竹马简单易玩,以竹、以木、以秫皆可,跨于裆下,手舞刀、枪、剑、棒之类,做骑马驰骋状,威风凛凛,颇有将军气概,广为男孩子所喜爱。古人也常以骑竹马作为童年的象征,如杜牧诗云:“渐抛竹马戏,稍出舞鸡奇。”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童年时,常常感慨:“少时骑竹马,不觉白头翁。”竹马游戏在古代极为普遍,如唐代李白《长干行》诗中云:“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男女儿童两小无猜的情景活脱脱表现出来,宛若眼前。白居易诗云:“笑看儿童骑竹马,醉携宾客上仙舟。”白居易又云:“大历年中骑竹马,几人得见会昌春。”在一些历史古籍中,骑竹马的风俗记载比比皆是。敦煌遗书中就有这样文字,《父母恩重经讲经文》:“婴孩渐长作童儿,两颊桃花色整辉;五五相随骑竹马,三三结伴趁狗儿。” 无独有偶,敦煌第9窟就有一幅儿童骑竹马游戏的画面。画面内容描绘的是唐代一群贵族供养人礼佛的情景,但在供养人行列中,一位贵妇人的右下侧画了一个身穿红色花袍、足蹬平头履的小顽童,一条弯弯的竹竿骑在胯下,左手执竹马,右手持一根带竹叶的竹梢,作为马鞭,扬鞭催马,纵马驰骋,形象逼真。童儿仰头面上,调皮地望着妇女,充满了生活气息。宋、金、元历代的画作中,也屡屡见到骑竹马的儿童。宋代苏轼《元日过丹阳明日立春》诗云:“竹马弄时宁信老,土牛明日莫辞春。”金代元好问《寄女严》诗:“竹马几时迎阿姨,五更教诵木兰篇。”元好问少时就生活在现今蒙、晋、陕接壤这一带,这首诗也形象地佐证了这一风俗。唐宋时代起,竹马游戏已十分普遍。骑竹马的游戏也日渐丰富。原始的最普通的胯下骑一根竿的竹马游戏除继续流行之外,又出现了一些比较复杂的竹马。竹马已不是简单的一根竹竿,而是以竹或以纸等扎为马头形。如宋代的名作《百子团圆图》,其中一幅就描绘了儿童竹马游戏的情形,马头即纸扎而成。还有宋瓷枕上的饰图,一小顽童,右手高扬马鞭,左手执缰绳,胯下之“马”,拖着带竹叶的长长尾巴,马头由秸秆扎纸而成,形象逼真。唐人李贺《唐儿歌》云:“竹马梢梢摇绿尾,银鸾光光踏半臂。”这种“摇绿尾”的竹马即新鲜带竹叶的竹竿,与图中所绘同出一辙,反映儿童竹马游戏的欢乐景象。明代徽墨名家方于鲁曾制“九子墨”,其上绘有童戏图,所绘内容即竹马风俗游戏。不同的是,除了一个逼真的马头之外,后面又牵拉一横竿,竿头各有一轮,形似小车,儿童高扬马鞭,半蹲半坐,驱马前行。前面有一儿童肩扛小旗开道,并与另一儿童各击一锣、一鼓,热热闹闹;后面一儿童手举荷叶以代帷盖,喜气洋洋。
有关竹马游戏的文字最早见于汉代,也就是发生在准格尔的《郭伋竹马》的记载。宋代和明代所描绘的竹马形象逼真、内容丰富,但相较而论,敦煌壁画中的那幅儿童骑竹马图,不仅是目前所见最早用图像反映古代少年儿童生活情景的图画,同时也最为真实地描绘了真正在广大少年儿童中流传的简单易行的竹马形象。确切地说,将一根简单的竹竿放在胯下的竹马游戏,直至当代,仍在城乡少年儿童中间流行。而宋代瓷枕和明代九子墨中所描绘的逼真马头,则只有在民间社火活动或戏剧表演中多见。所以敦煌壁画中的儿童骑竹马图,不仅是我国目前所见最早的儿童骑竹马图,同时图中所反映的竹马游戏内容也是历史延续最长、最有生命力的。历史上,竹马风俗与游戏遍及大江南北,源远流长,而记述这一风俗活动最早的地区,就是准格尔。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说,“竹马风俗”源出准格尔,是中国最古老的“竹马游戏”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