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实力”的政策
希拉里此次亚洲之行，有人说这是美国新政府外交战略重心向亚洲偏移的表现，也有人说，在美国深陷经济危机之时，希拉里率先访问日本、韩国、中国等主要债权国，是出于更为现实的考虑。
杨澜：您好，我是杨澜，我们上次在国际年度会议见过面。
希拉里：哦，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杨澜：你在参议院听证会上提到“巧实力”(smart power)这个新名词，这个策略在你这次亚洲之行如何体现，尤其是对中国的访问?
希拉里：在奥巴马政府中，我们的目标是运用一切手段加强与世界各国的关系，在外交政策方面，我总是说三个“D”，也就是防卫、外交和发展，尤其要重视外交和发展这两项。我上任这一个月以来，一直重申我们要代表和保卫美国的利益、安全和价值观。我们必须使用被称之为“巧实力”的政策，即面对任何情况，在外交、经济、军事、政治、法律和文化等所有政策工具中，选择正确的工具或组合。中美两个国家非常不同，中国和美国有着截然不同的历史。我们需要更好地相互了解，发现更多的共同点。我们乐意倾听。
杨澜：你在那次听证会上，多次提到了中国。
希拉里：在变动的世界格局中，中国扮演着非常关键的角色。同中国领导人的会谈，让我很受鼓舞。我们原则上确定要建立经济方面的战略对话，不仅是在应对经济危机方面进行交流，还要谈更多的教育交流、人文交流、医疗卫生以及科学技术方面的合作。
追求事业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这是希拉里第三次访华，其中第二次是1 998年她作为第一夫人陪同克林顿总统出访中国。他们一家三口的身影出现在长城之上和漓江山水之间。而这一次，就在采访当天上午，一向重视女权问题的希拉里，和来自不同领域的中国妇女代表们进行了对话。
杨澜：对像你女儿这样的年轻女性，还有那些追求成功希望扮演领袖角色却又担心失败的女性，你有什么建议？
希拉里：这个问题很好。每次有年轻人问我什么是最好的人生方向，我总是说，要充分认识和相信自己，要倾听自己的心声，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做那些充实他们的社会生活和职业生涯的事。那样的话，他们可能会经历变化，他们的人生道路可能会改变，不要因此而害怕。我认为，追求自己觉得重要的事业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杨澜：所以，你在退出总统竞选时所说的那一番话深深打动了我。你说，如果未来的人们不因为女性参选总统而感到大惊小怪的话，那么，这也正是我这次参选的价值所在。
希拉里：我觉得，不管是青年男性还是女性，战胜恐惧，承担风险，不随波逐流，追求梦想，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
相对于辞令，我更重视行动
当初奥巴马邀请希拉里出任国务卿的时候，很多人都怀疑内心骄傲的希拉里是否会愿意在前竞争对手的内阁里出任职务。不过，最终希拉里还是接受了邀请。而且以希拉里的个性。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国务卿的位置上无所建树。在布什执政时期，素有“中国通”之称的财政部长保尔森，在对华外交中。掌握着决策权。现任国务卿的希拉里，正谋求改变。
杨澜：你是否说服了奥巴马总统恢复国务院在外交工作上的主导地位?这一对话的框架会是什么样的?
希拉里：我们的对话将是全面和整体的，我会和财政部长共同主持这一对话。以前我们政府问的对话，明显偏向于由传统的财政问题主导，尽管这些问题非常重要。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议题需要高层次的交流。我们两国政府的各个层次一直有很多交流，我们希望整合这些交流。我们两国首脑将会在4月的G20峰会见面，到时他们会宣布我们的对话机制。
杨澜：你有没有找到给我们两国关系定位的词汇?你丈夫领导的政府把这一关系称为建设性的战略伙伴，布什政府称两国为利益相关方，你找到一个新的说法了吗?
希拉里：相对于辞令来说，我更重视行动。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在建交30年来，经历了戏剧性的变化。我们现在需要证明的是，美国和中国能够进行有效的合作，这不限于双边事务而是要在世界上扮演领导的角色。现在，没有美中的合作和主导，全球经济复苏是不现实的。我确信，应对气候变化也离不开美中的合作。所以，我们的计划是很实际和具体的。在合作上，我们关心的不是名目，而是具体的内容。
我们不会奉行保护主义
经济问题，一直是中美关系中最为具体而核心内容之一。就在希拉里访华前夕，美国新任财政部长盖特纳，公开指责中国“操纵”人民币汇率。而美国众议院通过的经济刺激计划，也明确规定了“购买美国货”条款。但是，在出访亚洲的前一天，希拉里在美国亚洲协会，发出了与贸易保护主义论调不一样的声音。
杨澜：你引用了一个中国典故“同舟共济”，来表达我们要携手应对经济危机。
希拉里：是的。
杨澜：而与此同时，“买美国货”的论调又引发了对贸易保护主义的担忧。美国政府如何来平衡它的国际义务和国内的政治压力呢?
希拉里：奥巴马总统及时表明了我们不会奉行保护主义。经济刺激计划中的条款，必须在遵守国际协议的前提下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对美国是不利的，我们需要和中国等国家一起建立一个让经济发展和繁荣的框架。我们自己需要做很多决策，来保证经济的未来。我觉得中国也是，你们在应对失业民工的问题，我们两国都有自己的国内问题的挑战，但是我们不能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而牺牲全球经济增长，因为我们的人民需要这种增长。
杨澜：你觉得中国是否应该继续投资于美国国债?因为在中国，有人认为，由于前景不明朗，我们不应该再增持美国国债。
希拉里：我当然觉得中国政府和中央银行继续购买美国国债是很明智的选择。有两个原因：
首先，这是一项安全的投资。即使全球遭遇经济危机，美国经济仍然稳定，信用依旧良好。另外，我们两国的经济是密不可分的，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也就是美国。美国需要采取强有力的措施来刺激经济，也就需要进一步举债。我们两国确实要同舟共济，好在我们正在协调一致地划向彼岸。
我作为母亲觉得很幸运
从卫尔斯利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到叱咤美国政坛的女强人，62岁的希拉里总被人们看做是好的榜样。了解希拉里的人都说，她总是目标明确，不管是出于政治抱负还是改造世界的夙愿，她都为之不懈奋斗，从未放弃。
杨澜：你今天就要回国是吗?正好能赶上你女儿29岁的生日?
希拉里：没错，她就要满2 9岁了，我很期待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杨澜：你希望她的人生朝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希拉里：我觉得，她是很有主见的人。我对她自己的选择都很支持，就像大多数母亲一样，只要她高兴就好。希望她生活得好，我只要求这些。
杨澜：你觉得她的行为方式像你吗?
希拉里：我觉得她综合了我和她父亲的优点。她性格很好，工作努力，她是个很好的朋友，也很有爱心。我作为母亲觉得很幸运。
摘自《沪港经济》20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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