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网7月7日讯 据亚心网报道 7月5日20时43分,新疆大黄山豫新煤业有限责任公司大黄山煤矿一号井发生瓦斯爆炸,造成正在井下作业的20人被困。事发后,大黄山煤矿派出救护队到井下进行施救,目前3人获救,并送到乌鲁木齐市进行治疗,均已脱离生命危险,另有17人被困井下,生死不明。
据悉,被困17人为20岁至40岁,多数是四川人,其中两人还未结婚,另外两名矿工刚结婚,妻子已有身孕。
事故发生后,自治区党委副书记、兵团党委书记、政委车俊,国家安监局主要领导在第一时间对事故抢险救援工作做出指示,要求迅速制定科学救援方案,对被困井下人员全力施救。兵团司令员刘新齐赶赴现场指挥救援工作。同时,事故现场成立以兵团党委常委田建荣为组长的救援指挥部,下设救援、善后、安保、后勤保障等组,对被困工人全力开展救援和家属善后等工作。
此外,自治区煤监局、救护队,兵团党委办公厅、安监局、公安局、工信委等相关部门领导和第六师党委书记、政委马新平,师长张顺也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协调指挥抢险救援工作。
6日凌晨2时,记者赶到现场看到,发生矿难事故的大黄山煤矿出口处停放着一辆矿山救援车,几名救护人员正在现场忙碌着,现场20米外已拉起了警戒线,保安拒绝非救援人员进入。警戒线外,十几名男女一直望着矿井出口,几名矿工家属不时痛哭。
一名救援人员说,发生瓦斯爆炸的地点位于井下约2000米处,事故发生后,他们曾进入井下,救出3人,但因井下火势太猛,最终无法再继续救人。而正在现场进行施救的自治区矿山救护队一名救援人员说,经检测,井下瓦斯浓度超出正常标准,为了安全起见,须先稀释井下瓦斯浓度,方可下井救人。
与此同时,在大黄山煤矿办公大楼内灯火通明,现场指挥部指挥长田建荣召集豫新煤业、救援队、兵团安监局、公安局等多个单位负责人召开会议,传达国家安监局及兵团党委有关负责人批示,并部署指挥现场事故抢险救援工作,要求相关单位要不惜任何代价尽快救出被困人员。
新疆大黄山豫新煤业有限责任公司大黄山煤矿位于乌鲁木齐以东126公里、吐乌大高速南6公里处。隶属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六师,其前身为1958年正式建矿的大黄山煤矿,2007年由第六师与河南义煤集团公司合作改制,组建了新疆大黄山豫新煤业有限责任公司,年产90万吨。
□现场
“兄弟没逃出来,我很难过”
“我现在能跟你说话,已经觉得很幸运了,我那群一起工作的兄弟,很多都是我带出来的,等我出来后,知道还有那么多兄弟没出来,我很难过。”新疆大黄山豫新煤业有限责任公司救护队的救护工作人员段旭康说。
段旭康今年39岁,在大黄山煤矿工作了21年。7月5日他们像往常一样上班。段旭康说:“我们的工作是负责作业区内的各种检查,早点完成就可以早点下班,每天我们都要排查一遍。”
20时30分左右,刚完成工作的段旭康和同事正准备离开工作现场,突然他接到媳妇打来的电话。“她左手的一根指头工作时断了,要赶紧去乌市治疗,她的身份证还在我身上,我听了特别着急,赶紧跟同事说了声,有事要先走一步,就赶紧往外跑。”段旭康说。
刚走出没多远,就发生了事故。“我正往前跑呢,突然一股气流夹着煤渣子向我袭来,我感觉到到脸、手臂、腿火辣辣地痛,我嘴里有一股子火药味,我感觉可能是瓦斯爆炸了。赶紧趴在地上,想起刚路过一个水渠,赶紧摸索着爬行到水渠里躲避。”
“一瞬间的工夫,我感觉到爆炸结束了,跌跌撞撞地往外爬,我所在的地方距离出口有七八百米的路程。”段旭康说。
稀释井下瓦斯浓度今早决定是否救援
6日凌晨2时,在大黄山煤矿一号矿井主井口附近,停放着3辆救护车和一辆矿山救援车。
一名救援人员说,事发后,他和队友戴着防毒面具,下井救援,因为刚发生爆炸,井下瓦斯浓度较高,呼吸和行动都变得较为困难,经过20多分钟,他们进入井下约2000米处时,看到巷道旁边躺着一个受伤的工人,经过查看,工人还有呼吸,但头发、衣裤已被烧掉,面部已被烧得焦黑,之后,他们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另外两名工人,烧伤程度与之前一名工人相似。
目前,3名工人在兰州军区乌鲁木齐总医院接受治疗。
6日凌晨3时,在大黄山煤矿一号井门前,由10人组成的井下救护队已整装待命。“救援人员正通过注入氮气稀释井下瓦斯浓度。”一名救援人员说。
昨日23时30分,兵团第六师党委宣传部副部长沈际明说,当初安排事故24小时后的6日21时下井开展救援,但6日下午,国家煤监局副局长李万疆已来到事故现场,发现情况较为复杂,“李局长认为,如果贸然行动,不排除二次危险。”沈际明说,结合现场事故情况分析,最后安排,继续给井下输入氮气,稀释瓦斯浓度,到7日早上再决定要不要下井进行救援。
兵团第六师有关负责人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井下被困17人生还希望渺茫。 (首席记者胡大敏)
矿工: 煤矿安全存隐患
又讯:“煤矿的管理问题突出,安全隐患多,经常出现违规操作的情况,发生矿难事故是迟早的事。”7月6日,大黄山煤矿工人刘华(化名)对记者说:“就拿这次困在井下的人来说,除了有10个负责安全测试的人,还有7个工人,两个工种同时下井就是违规操作。”
据了解,按照相关规定,矿井施工作业前,必须由负责安全测试和救护的人员先下井,确认井下安全后,才能通知其他施工人员下井。“但是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是和检测人员一起下井,如果能够按照规定来,至少那7个人不会被困。”刘华说。
采访中,工人们集中反映的一个问题是:“我们在井下干活的时候,瓦斯经常超标,但矿上要求我们照常干活。”
“这是井下作业的大忌,但没办法,领导说让继续干,我们就只能继续干。”刘华说,“前几天,我们在综采面和掘进面作业,瓦斯探测器数据显示,浓度已经超出国家规定的标准12倍,有人反映这个问题,但领导说不能停。”
工人朱军(化名)说:“瓦斯探测器安装的地方大多在通风情况较好的地方,这样显示的瓦斯浓度比较低,事实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瓦斯浓度都超标,这证明我们所处的环境已经特别危险了。”
朱军说:“按照有关规定,煤矿井下采区的回风巷风流、采掘工作面回风巷风流瓦斯浓度不能超过1,但很多时候已经超过了1.3,增加了瓦斯爆炸的可能性。”
“违规操作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瓦斯超标的问题上。按照有关规定,放炮时为了安全起见,工人要远离炮区或停止作业。”朱军说,“但无论放炮地方有多近,一拨工人在放炮,另一拨工人则在距离很近的地方作业。”
“此外,为了追求效益,领导让工人尽快挖煤。按照规定,最多只能容纳100人的矿井,却常常放200人下井。我们亲眼见到了矿区如何对待安监等部门来检查,他们有两副牌子。”刘华说,“有关部门来检查时,不到100人的牌子摆放在外面,实际人数的牌子则藏起来,有关部门的人又不可能下井去核实。最重要的是,拥挤、过度开采会增加井里的压力,从而增加井下的风险。”
“在井下挖煤的过程中,经常会遇到燃煤着火的情况,按照有关要求,需对燃煤进行关闭一年左右,但煤矿为了效益,不关闭燃烧的作业面,继续掘进。”工人小高说,这样就很容易导致瓦斯爆炸。
据当地一名上了年纪的煤矿工人说:“上世纪80年代,大黄山煤矿曾发瓦斯爆炸,造成过工人伤亡。今年正月初六,煤矿还发生过一次着火爆炸的事件。当时因为没有人上班,无人受伤。”
资料显示,2004年2月,大黄山煤矿发生透水事故,导致一号井和二号井透水。2009年,新疆大黄山豫新煤业有限责任公司白杨河煤矿距地面垂直深度400米处发生瓦斯突出(瓦斯突出和瓦斯爆炸是两个概念,但灾害都来自于瓦斯。瓦斯突出是一种地质灾害,在大量的有害气体瞬间涌入后,会形成窒息,但不一定会发生爆炸事故)事故,造成井下7人遇难。
针对大黄山煤矿工人反映的煤矿安全隐患问题,记者欲采访大黄山煤矿有关负责人,却被婉言拒绝。
雨后凉夜,他们无眠
又讯:7月6日凌晨2时许,记者刚刚到达大黄山煤矿,发生矿难的地方只有两个家庭的人在等待,他们悲痛而又执着,随着时间流逝,失踪工人存活的可能越来越小,但他们仍在等待。
妈妈在等你
“你知不知道我在哭你,要是能听到我哭,就给妈给回个音,妈看不到你,妈是不会走的。妈要是走了,你咋知道妈妈在等你。”煤矿工人田洪山的妈妈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自语道,5日中午刚刚下了一场雨,台阶湿气很重,坐在上面片刻便冰凉透骨。
田洪山的同事帮田妈妈找了一件棉衣,田妈妈穿在身上,抱着双臂,但身体仍颤抖着。
田妈妈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田洪山今年33岁,是新疆大黄山豫新煤业有限责任公司救护队的工作人员,也是班长,从事救护工作10年,二儿子是煤矿工人,田妈妈住在矿区。“每天他们平平安安下班回来,我就觉得知足了。”田妈妈说。
“上班前娃儿还跟我聊天,我还记得他上班走时笑着跟我说回来见。听说煤矿出事了,我吓坏了,赶紧跑过来,等到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儿子咋样了。”田妈妈说完话抬起手腕看手表,看了许久,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已是凌晨3时了,距离事故发生过去6个多小时,田妈妈看着矿山救护指挥中心的车,车上几名全副武装的救援人员走进1号井入口后,许久没有动静。
突然,几名救护人员从1号井入口鱼贯而出,田妈妈赶紧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但他们只是上车,再驱车离开,仍然没有田洪山的消息。
“阿姨,这里太冷了,去里面休息下吧。”田洪山的一个同事劝田妈妈。
“我要走了,我儿子就不知道我在等他了,我跟他说好了,我就等着他,他很听话,每次都回来的。”田妈妈泣不成声。
田洪江的同事,一位三十多岁的小伙子看着田妈妈哭,自己也不停地擦眼泪。
老两口的遗憾
“我好后悔,儿子那天来,连顿饭都没给他做。”46岁的喻清翠忍不住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7月6日凌晨3时,她瘦小的身躯在夜色里瑟瑟发抖。
丈夫李开武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穿着短袖。喻清翠身体不好,这两天又发高烧,7月5日下午在阜康市办理了住院手续,住院前给儿子李耀杰打电话,谁知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又给一个熟识的老乡打电话,得知儿子值中班,下井去了。“20时许,我老乡说煤矿出事了,不晓得具体情况。”喻清翠说,当时她和老公一听就着急了,吃了退烧药就赶过来了,他们一直拨打儿子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
“可能电话没带,等他出来就给我们回电话了。”喻清翠和李开武互相安慰。
李耀杰今年25岁,是阜康市人,他有一个4岁的儿子,一个月前,李耀杰的媳妇带着儿子回甘肃老家探亲去了,她刚知道李耀杰出事了,还没赶回来。
“他人特别懂事,下了班还要洗衣服、做饭,他说自己没啥文化,要好好工作赚钱,把孩子供出来读大学,不能再像他一样吃苦。”喻清翠小声唠叨着,李耀杰和妻子开了一个菜店,李耀杰下班后会开车去农贸市场批发蔬菜,再帮媳妇卖菜,虽然生意不太好,好在两人都勤谨,生活还不错。
“好多次劝他找个别的工作,他都说这个工作挺好,虽然辛苦点,一个月2000多块钱,很稳定,只要努力干,时间长了,工资可以慢慢涨上来。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喻清翠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他老实得很,人又勤快,干啥子活都不怕苦,这一个月他工作累,回家时间也少,我们一直想叫儿子回家,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喻清翠说。
一直蹲在旁边默默不语的李开武看着天渐渐亮起来,突然吼了起来:“这都啥时候了,也不知道啥情况。那些救援的到底咋弄的,咋还没信,早该有信了。”
“吼啥呢,有用么?”喻清翠哭着问。“我……我担心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那也是希望啊。”李开武哽咽着站起身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救援队的车。(记者闫笑然 实习生唐建勇)
等老公的伤好了全家人每天都要住在一起
“笑笑最近乖不乖,一个星期没回家了,我都想她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工作不要太累了。”7月5日早上,矿工徐基国还和妻子朱冰蕊通电话诉说思念之情,没想到当日20时许,徐基国在煤矿进行作业时,煤矿突然发生瓦斯爆炸,徐基国和其他两名被救伤者被送往兰州军区乌鲁木齐总医院烧伤科抢救,3人均为重伤,徐基国全身烧伤面积高达95%。
7月6日18时,在医院的烧伤科重症监护室外,朱冰蕊坐在走廊的板凳上低头痛哭,她不敢去病房里,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全身都缠着绷带的人是自己一个星期前才见过的老公。“一直知道他的工作环境挺危险的,但是没想到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朱冰蕊说。
两年前,徐基国回河南老家探亲时认识了朱冰蕊,两人一见钟情并结婚,婚后没多久,徐基国就带着朱冰蕊从老家来到阜康,为了让朱冰蕊在这安心生活,他还贷款在阜康买了一套房子,“我这个月又多存了一点钱,房子的贷款再过几年就可以还清了。”朱冰蕊说,徐基国每个月三四千元的工资,他总是会拿出一大部分钱补贴家用,剩下的一小部分钱也舍不得花,说要存起来。
去年春天女儿笑笑出生,徐基国为此更加努力工作,一个星期前,徐基国代表公司去库尔勒参加比武大赛,拿了团体冠军后,徐基国买了很多好吃的回家庆祝。“他平时很少有时间回家,偶尔回家一次就一直抱着笑笑不愿意松手。”朱冰蕊回忆,由于老公上班的地方和住的地方相隔较远,也没有公交车,徐基国为此专门买了一辆摩托车,有时候太想女儿了,他下班后骑上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回到家,第二天早上8点骑车赶回矿上。
朱冰蕊说,等老公的伤好了,一定要让他换掉工作,全家人每天都要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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