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魏局长感冒了，症状是浑身无力，发烧，咽喉痛。

    一上班，他写了个纸条给李副局长，艰难地对司机说出三个字：去和平。

    魏局长是卫生口的局长，和平医院本市最好的医院。

    一上车，司机递过来了一盒抽纸。

    二

    赖传明感冒了，症状也是浑身无力，发烧，咽喉痛。

    早晨，他艰难地从地下室出租房内的硬板上坐了起来，他想再躺下去，可是另一个自己对他说：不行，你今天要去面试。过年后来城里一个星期了，不能坐吃山空。

    他住在南城，他要去北城的一家饭馆面试厨师。出门前他彻底清理了一下鼻孔，但不一会鼻涕又涌了出来。幸好自己聪明，出门时装了一卷手纸。

    三

    刚到医院门口，康院长、刘副院长一行人迎了出来。康院长说：欢迎魏局长来指导检查工作。

    魏局长努力咽了口唾液说，我只是来看病的。

    一行人把魏局长送到了高干病房，内科、外科主任都跟在后边，反正除了妇产科主任，各部门的头头和权威都来了。

    魏局长坐下后，扫视了一下众人，对康院长说：我只是感冒，这么兴师动众干吗？

    康院长转身使了个眼色，除了几位院领导和内科的主任和两伴主任医师外，其余的人都撤了。

    四

    赖传明倒了四次车，又下车步行了两站地，问了十几个路人，才在一条胡同里找到了那家应试的饭馆。

    进门前，他又彻底收拾了一遍鼻子，就差把鼻子拿下来找个水管冲冲。他感觉得到，自己的鼻子肯定像个酒糟鼻子。

    五

    魏局长在康院长等人的陪同下，先后做了胸透、尿检、血检、CT、B超等一系列查验。先是打小针，后又打吊针。当天病房里就舞摆上了医院领导和医生们送来的不少鲜花和水果。为了使魏局长尽快养好病，早日重返工作岗位，医疗小组决定，留魏局长住院治疗。

    魏局长说，没这么严重吧。

    康院长说，魏局长，您就算在这儿体验下生活行不行？

    为了使局长了解国办外大事和安心住院，院领导安排，调妇产科新来的护士陈笑笑来为魏局长服务。院领导对陈笑笑说，去为首长服务，要有光荣感和使命感，要当成一项政治任务来对待。你就是咱医院的形象大使，要给魏局长留下好的看法和印象。（妇产科还是参预了）

    陈笑笑是医校新分来的护士，在学校时就是公认的校花。现在自然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医院的院花。

    六

    赖传明坚持完考试，见老板和他的几个朋友吃的津津有味，心里有了一点希望，没敢多待，而是推脱有事赶紧走了。

    咬着牙回到住处，就昏沉沉地睡了。到了晚上起夜一看表，已是凌晨了。

    中饭、晚饭都没有吃，一点也不觉得饿。他撑起身子，不好意思地问同屋住的也是出来找活的小毛说，兄弟，你那儿有感冒药吗？

    好象有，我给你找找。我9点多才回来，回来就看到你在睡，没吃晚饭吧，要不我出去给你买点？说着小毛起来就去背包里给他翻药。

    不饿，不用了，谢谢你。

    他站起来感觉有点头重脚轻，差一点摔倒，忙扶住了墙。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晕。

    吃了小毛给的几个药片，他想，也许明天醒来就全好了。

    七

    魏局长打着吊瓶闭目养神，陈笑笑坐在魏局身边柔声细语的读着报纸。

    魏局突然说，小陈，你坐过来一些，我听不太清楚。

    小陈脸红了红，把凳子向局长身边拉了一点。

    魏局长说，小陈啊，听说你是刚来的。今后我就叫你笑笑了，你不生气吧。通过这次接触，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八

    第二天早晨还在睡梦中，赖传明被手机的短信铃声惊醒。他本不想看，也没有力气起来看。但另一个自己对他说，你必须看，万一要是找活的事呢。他感觉晚上出了一身汗，他咬着牙趴了起来，他打开手机一看，赖先生，我是城东的佳嘉饭馆，请你中午11点来面试。

    他起了几次才起了床。身上发烧还是烧的厉害。他到路边吃了一碗豆腐脑，一笼包子。又到药店买了些感冒药，吃了规定的药量的两倍。坐上了去城东的公共汽车。

    九

    第三天中午。

    笑笑陪魏局长看电视，两人有说有笑的，坐的近了许多，笑笑也自然了许多。

    中饭来了，是医院特意给魏局长开的小灶，小凉菜六个、热菜八个，但偏向于清淡。

    送饭的几个人退出后，魏局长开始用膳。

    笑笑关了门。端起一碗小米粥，用她那迷人的小嘴吹了吹。

    来，局长，咱先喝点粥。说着就把碗向魏局嘴边送去。魏局迷着眼，看着陈笑笑美丽的小脸，嘴只碰了碗沿一下，说，还热。

    笑笑笑了，说，你啊。说完又用她那可人的小嘴去吹。

    当笑笑又送过来那碗粥时，魏大局长说，你先尝尝还热不热。

    笑笑脸又红了，她犹豫了一下，看了局长一眼，低头喝了一口小米粥。

    不热了，局长，我用小勺来喂你吧。

    ……

    下午又是一系列检查，药也是上了有几十种。

    十

    第三天赖传明像被抽了筋，怎么也起不来了。好心的小毛打车把他送进了和平医院。小毛架着他跟着电梯上了十六楼。在楼道里赖传明和魏局长找了个照面。魏局长看到赖传明心里疑惑地想，这样穿着的人也来住高干病房？

    那一刻，赖传明心里也不明白，都是得病，人家脸上就一点也不痛苦呢，好像来这儿享受来了？

    小毛一问，是坐错了电梯，他们又去找电梯下楼。

    到门诊一问，赖传明和小毛两人身上的钱加一块也不够做检查的。他们俩个心里在都骂，这缺德的出租车拉我们来这么贵的地方。他们又打车去了一家小医院，检查结果让他们俩都吓 了，急性肺炎，必须住院治疗。他们说，我们拿点药回去吃行不行？我们没么多钱。人家医生说，必须住院，再耽误你们不想要命了。先给你们办住院手续，你们再给家人打电话送钱来。

    趁医生没注意，他们俩从医院跑了出来。这时赖传明的手机响了，城北的那家饭馆，通知他明天去上班。赖传明气的蹲在地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活，这他妈感冒得的真不是时候。截至目前，他感冒共花去了八十五元钱。

    而魏局长还没出院，在医院的消费已达八千一百伍拾元，实际上比赖传明的消费也只多了两个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