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连州瑶人手捧当地盛产的热带水果(清代金廷标等绘《皇清职供图》)
眼下,又到了瓜果梨桃等各种新鲜水果陆续上市的时节。那么,古代有瓜果吗?古人喜欢吃什么水果?最新考古发现的桃核证实,殷商时期人们已有桃吃。从史籍记载来看,汉代皇家果园已栽植苹果、葡萄;在中国古代,“南海献龙眼、荔枝”被称为“鲜献”,汉和帝刘肇曾专门诏令禁止“南果北运”之“鲜献”……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先秦时期“桃”最流行
《诗经》诗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从史料来看,先秦时期已开始人工培育、栽植果树。在《经诗》、《山海经》等古籍中,桃、李、梨、枣、梅等中国传统的果树都已出现在当时的果园里。如《诗经》中,就有“丘中有李”、“八月剥枣”、“华如桃李”……这一类说法。
桃和李子是先秦时期广泛栽植的果树,其中桃最多。在《诗经·魏风·园有桃》一诗中,有“园有桃,其实之肴”的说法,意思是果园里面长着桃树,结出的桃子新鲜可尝。魏国位于今山西境内,在黄河之北,不仅黄河流域的魏国栽植桃树,在南方的江汉流域桃树也很普遍。《诗经·周南·桃夭》一诗,则是南方姑娘出嫁时所唱的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树枝繁叶茂,鲜艳的桃花正在盛开,新人以此表达对未来对婚姻家庭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此外,《诗经·大雅·抑》中还有“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的说法,折射出先秦时期在鲜桃上市后,古人和现代一样也喜欢拿桃送人,一起尝鲜。
当时,能得到长辈和领导赠送的桃子是一件颇有面子的事情,孔子当年就吃过鲁哀公送的桃。据《韩非子·释木篇》记载,当时鲁哀公赠给孔子桃和黍:“仲尼先饭黍而后啖桃,左右皆掩口而笑。”孔子把黍吃了后才吃桃,为什么鲁哀公的侍从笑话孔子?原来黍是用来给桃去毛、揩桃子用的。
因为赐食桃子,先秦时期还曾发生了一出著名“借刀杀人”的阴谋:齐景公给手下三位勇士赐两个桃,导致三人互斗,结果全部死亡,此即《晏子春秋·内篇·谏下》所记的“二桃杀三士”典故。
先秦人喜欢吃桃已为现代考古发现所证实,在浙江、江苏、上海、云南、山西、湖北等全国多地,都曾考古出土过古代桃核,从殷商到秦汉时期都有,可见中国人食桃的历史有多么悠久。
先秦人喜欢桃或许与对桃树的迷信不无关系。传说中的蟠桃还是一种寿桃,仙界的“王母娘娘”过生日时曾开“蟠桃会”.清陈淏子《花镜》“桃”条也有这样的说法:“桃为五木之精,能制百鬼,乃仙品也。”
汉代皇家果园已开始栽植苹果“柰”“沙果”“蘋婆果”
《广志》记载:“张掖有白柰,酒泉有赤柰”
秦汉时期,水果的消费量大增。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记载:“安邑千树枣;燕、秦千树栗;蜀、汉、江陵千树橘;淮北、常山已南,河济之间千树萩……”枣、栗、橘的广泛栽植,说明当时的消费量大,因为有消费市场,栽植果树已成为当时重要的经济来源。
这一时期,以西域过来的水果最受欢迎,如葡萄(安石榴)、核桃(胡桃)、苹果(柰)等,都是这时进入中原地区的。
汉代皇家园林里所植果树品种十分丰富,“上林苑”里还引种了不少进口优质水果。从《西经杂记》“上林名果异树”条所记载来看,栽种的果树多达几十种。在这些水果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现代主力水果之一的苹果的出现。
“苹果”得名时间并不很长,在明代中后期才出现。明王象晋成书于万历年间的《群芳谱·果谱》中出现“苹果”条,称“苹果出北地,燕赵者尤佳”.在早期,古人称苹果为“柰”、“林檎”、“来禽”、“楸子”、“沙果”、“文林果”、“蘋婆果”等,如《西京杂记》中有,“柰三:白柰、紫柰、绿柰”、“林檎十株”的说法;其中的柰属于原产的绵苹果,今北京、河北等地生长的苹果质量上佳。
苹果因“蘋(频)婆果”而得名。宋无名氏《采兰杂志》称:“燕地有频婆,味虽平淡,夜置枕边,微有香气,即佛书所谓频婆,华言相思也。”原来“频婆”有相思之意,故古人还称苹果为“相思果”.也有另外的解释,清初陈淏子《花镜》称:“柰,一名蘋婆,系梵音,犹言端好也。”
在汉代,苹果的品种已不单一,如上林苑中已有白苹果、紫苹果、青苹果。苹果原产欧、亚等地,中国原产地在西部的新疆、甘肃一带。据西晋郭义恭《广志》记载:“张掖有白柰,酒泉有赤柰,西方例多柰,家以为脯,数百斛蓄积,谓之婆粮。”
古代“鲜献”荔枝成为首选“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
《后汉书》记载:“南海献龙眼、荔枝”
秦汉以后,水果的种植进一步受到重视,北魏农学家贾思勰《齐民要术》中收入的果树已有60多种。到唐宋时期,中国人的水果消费观念又起变化,南方水果走俏。在唐宋史料、医书上,有关南方热带、亚热带水果的记述相当丰富。南宋诗人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一书中,记述了50多种南方果树;同为南宋人的周去非,在其《岭外代答》一书里,也记载了很多南方水果。因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杨玉环爱吃荔枝,故而荔枝的名气最大。
杨贵妃出生在四川,据《新唐书·杨贵妃传》记载:“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为了满足杨贵妃,朝廷“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唐代诗人杜牧因此写下了读者熟知的《过华清宫绝句》:“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从史书上看,将南方水果送给北方权贵尝鲜其实并非始于唐代杨贵妃,据《后汉书·和帝纪》记载:“南海献龙眼、荔枝。”可见汉代已有旧例,古称“鲜献”.为了保证荔枝新鲜,汉代专设快速通道:“十里一置,五里一候,奔腾阻险,死者继路。”汉和帝刘肇为此下了诏书,要求以后不再接受地方“鲜献”.
“鲜献”毕竟数量有限,北方人一直尝试移植南方水果。如在汉代,眼下已上市的南方水果枇杷等便已栽进了西京附近的上林苑,故《西京杂记》“上林名果异树”条才有“枇杷十株”的记载。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汉武帝打败南越王后,专门建了南方水果种植园,移植南方果树。据《西京杂记》记载,移植所获得的奇草异木,有龙眼、荔枝、槟榔、橄榄、千岁(子甘)、橘等。因为南北气候相差太大,这些热带果木最后大多枯死了。其中,“扶荔宫”中的荔枝树,都是从越南(交趾)移植来的,多达百株,无一存活。
在移植南方水果方面,清代的做法最绝--将果树栽在桶内,等结果后再进贡,连桶一起移植。这般做法,以福建进贡荔枝最为拿手。据清宫档案记载,雍正十年(公元1732年)四月二十八日,福州将军、署理福建总督阿尔赛,“恭进荔枝树四十桶”.这一“鲜献”方式大为皇帝欣赏,乾隆在《食荔枝有感诗》里美称之为“影留闽月带根移。”乾隆皇帝的香妃(和贵人)入宫时,从南方移栽到宫内的荔枝树,结出了200多颗荔枝,还被认为是祥瑞之兆,香妃因此受宠。
菠萝番木瓜番荔枝等“洋水果”明末传入
《粤中见闻》记载:粤中“多种菠萝”
明代,人们可选择的果品更为丰富,水果的分类也更详细。需要注意的是,明人所说的“水果”与现代概念并不一样,专指菱、藕一类水生果实,而明人所说的“夷果”和“蓏果”,倒与现代的水果差不多。
夷果主要是指热带、亚热带果品;蓏果主要是西瓜、甜瓜、葡萄、猕猴桃一类。蓏果在明代已不稀奇,民间都有种植,当时市场价格比较高的还是夷果一类。清严西亭在《得配本草·果部》“夷果类”中列举了荔枝、龙眼、橄榄、榧实、松子仁、槟榔、大腹皮、枳子等8种果实。
北方人喜欢吃热带出产的“夷果”,早在秦汉时已成时尚,香蕉、椰子、龙眼、柚子等当时都已“北进中原”.香蕉,汉代人称为“甘蕉”或“芭蕉”,《太平御览》引杨孚《异物志》称:“剥其皮,食其肉,如蜜甚美,食之四五枚可饱,而余滋味在齿牙间。”
明清时期,“洋水果”的流行成为一种消费现象。菠萝、番木瓜、番荔枝等都是这一时期传入的,其中尤以菠萝引种最成功。
菠萝,古人称之为“果凤梨”、“番菠萝”.菠萝原产南美洲的巴西、秘鲁等地,在十六世纪初先传入印度和马来半岛,十七世纪时传入中国南方。明崇祯十二年广东《东莞县志》“果之属”部中,已出现了“山菠萝”的记载。清顺治十四年广东南海县《九江乡志》著录“番菠萝”,到十七世纪后期,今天的广东郊外已成片栽植菠萝。进入十八世纪后,菠萝种植业发展迅猛,据清范瑞昂《粤中见闻》所记:“粤中几村居路旁,多种菠萝。”
据《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