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舞的雪花好像还在昨日,转眼间已是春暖花开,明媚跳跃的阳光尽情挥洒,让我们的心情也跟着蠢蠢欲动。终于可以脱掉臃肿的棉衣,穿上色彩缤纷活力飞扬的春衫了,我和晓晓像是出笼的小鸟一样飞出校园,奔向我们向往已久的商场。
上星期天,我和晓晓在市里买了一条粉色背带长裙,没来得及买上衣来配,决定再去物色一件上衣。
我和晓晓还没到闺中密友的程度,但已是形影不离了,在寂寞漫长的校园时光里,我像是一个在十字街头迷茫无措的孩子,这时候晓晓出现了,牵起我的手跟我走吧,于是我们经常在晚饭后到野外散步,看淡黄色的野花在风中摇曳,欣赏清清的小河水在落日余辉中缓缓流淌。有了晓晓我可以探头探脑的往校园外看看这花花世界了。
有一件蓝白格子的长袖T恤,就那么旗帜鲜明地撞到我的眼睛里,我们四处张望却不见老板踪影,“是你们啊,今天怎么这样有空?”一个男人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他,心就剧烈地那么一跳,两朵红云飞到脸上,认识,是上个周末舞会上晓晓的一个朋友的同伴,当时晓晓把我介绍给他做舞伴,朦胧夜色中他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明亮,还透着一股穿透人心的锋利,我整晚都是低着头,不敢看那样的眼神。临走时,他让我们有空到他店里玩,他就在学校附近开一家服装店。没想到今天还真撞见了。
晓晓能说会道,跟他扯到朋友又提到我,我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在原地,不能说话不能行动,他们你来我往的说些什么,对我来说都像是隔山雾绕一样,最后,晓晓说衣服太贵,我们不要,拉着我就往外走,跟着晓晓万分不舍的出了店门,我不知道是舍不得什么。走得时候觉得背后像是有目光追随一样热热的。
过了两天,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件衣服,眼前总是晃动着他那星星一样的眼睛,还有蓝白格子的T恤,晓晓自告奋勇地说,这件事包给我了,我保证用最低的价钱帮你买到最有价值的衣服。就这样,我们再次光临他的小店,他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睛笑成小月芽,掩饰不住的开心,得意洋洋地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再来的,自然价钱也没能还多少。晓晓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劲说,无商不奸,无商不奸!难道我们真的是他的猎物,注定逃脱不了吗?
可恨的是,我们还从此成了朋友,我穿上那件T恤,配上那条粉色背带长裙,装淑女状竟然和他神使鬼差地从一条街的这头慢慢走到那头,心里还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路左右摇晃的样子,竟然想到这是不是爱情,我幸福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天天糊里糊涂地生活在云端。
星期天的早上,我刚从水房出来,抬头碰到满面春风的他,吓我一跳,遇见狐仙了你,这么高兴。没有啊,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车子在楼下,我往楼下张望,看见一辆红色的摩托车耀武扬威地停在那,不禁心里觉着好笑。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头发在风中飞舞,我从后面抱紧他,因为他说前面路不好,小心摔下去,我笑着说,把我摔伤了,我可要粘着你一辈子了。当蔚蓝色的大海在我们面前出现时,我兴奋得大喊大叫,看见大海我没法让自己安静,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让冰凉的海水漫过脚面,我回头看见他,他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芒,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我笑起来,忽然朝他撩拨起海水,他也不示弱,就这样我们互相追逐嬉戏……我知道不只是大海的原因,还有爱情这个东西。
又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我们走过操场走过单杠时,他还像一个敏捷的猴子一样一纵身翻了上去又跳下来,看着他挥洒自如的动作,我心里像是冒着无数个幸福的细小的汽水泡泡,我们从学校后门过去,要跳过一个学校重建围墙挖的小土沟,我正要提着裙子跳过去,他伸出大手,我迟疑了一下,他命令似的说,来,我只好顺从地拉着他的手轻松地跳过去,他的手厚实而温暖充满了男人的力量,也许每一个女孩都无法拒绝这样一双大手牵着自已走过春夏秋冬,走过风霜雨雪……香甜的空气在晚风中荡漾,他轻轻地问我,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能不能留在这里呢?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表白,在夜色的掩映下我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有远处的灯火在忽明忽暗,我把自己包装得很严密,漫不经心地说,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也许不会吧。四周一下子沉寂下来,只有路边的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接下去谁也不再说话,默默地走完那条仿佛变长了一样的柏油路。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心空落落的,他有好几天没有出现了,我一天又一天的穿梭在校园里,幻想着总会有一天他像一个王子一样手捧鲜花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个惊喜。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这个愿望在渐渐地落空,甚至到了绝望的边缘。想到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我的心像有一个巨大的缺口,苦涩成了唯一的滋味。整整一个月了,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个校园空旷而寂寞。
奇怪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晓晓也不知在忙些什么,神出鬼没的,我也没心思理她。
也许是神使鬼差,也许是有股神秘的力量,我在大街上转着转着就到了他的店门口,我看见他笑意挂在嘴边,忙着在整理货物,我鼓起勇气走进去,他看见我有片刻的惊异,随即微笑起来说,好久不见了,神态是如此的从容,然后冲里面喊,晓晓,看谁来了。晓晓?我还没反应过来,晓晓就已经从里屋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糖水,“小蓝,来喝糖水,天气真热。”她细眉笑眼的,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我们刚进货回来,这不还没整好呢。”他在旁边接着说,我们?此情此景,我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原来……我的脸色变得煞白,表情僵硬,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连声再见也没勇气和他们说,我像脚下生风一般,浑身没有知觉,就这样落荒而逃。全然不顾晓晓在身后喊着,小蓝,小蓝。
以后的日子里,我清瘦又孤单的身影在校园里独自行走,在落日余辉里默默沉思,这个世界不是我原来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中童话的毒太深。
我竟然看见他们卿卿我我时没有感觉,他每天早上都来给晓晓送鸡蛋水,用一个简易的小保温瓶装着,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那么执着,那么深情。也许是我错了,他本来就是深爱着晓晓的。
在一个散乱而疏离的周末,在学校大门口,有学生川流不息,我刚好出去,碰到他往里走,我说晓晓在教室,说完转身就要走,“不,我来找你的。”他永远都是那么惜字如金,却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在以前我的想象里我会潇洒地说,我有事,改天吧。然后留给他一个骄傲的背影。可是当我面对他时,却无法抗拒,就那么乖乖地跟他走了。
我们穿过喧闹的街道,来到一个人迹稀少的小车站,在铁轨边的小乱石子堆上坐下来,远处是星星一样的灯火,却给人一种淡淡忧伤的感觉,夜色静谧而空旷,那天晚上都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记得他说我拒绝了他,他才抓住晓晓,从而爱上她,这些我听了以后已无所谓了,不是吗,什么都已经尘埃落定风淡云清。也许他是安慰我,也许真是这样,这些都已不重要了,我们之间只有像朋友一样的感觉,温暖而安全,这就足够了。
我们回来时,宿舍大门已经上锁了,无奈我只好到校广播室里借宿,当我敲开门进去之后,他才从不远的楼梯上放心的离去。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没有一点睡意,我不再恨他们,一点也不,心里澄清而透明。
校园时光,转瞬而逝,我还记得毕业离开时,晓晓哭得满脸是泪,他来送晓晓,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伫立在站台上深情依依的样子,却总是让人感到伤感,生离死别只此而已。谁又能与命运抗衡呢。
我正在翻看着以前的照片,泛黄的照片上晓晓和我如此的年轻而稚气,透着对未来和对爱情的向往。我的那条粉色长裙也不知被折腾到哪去了,那些青春往事也都像那条裙子一样被岁月的洪流无情地冲刷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