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有夸张的成分,但只要看过当时卖药的人,都会有这种感受,他们快捷的语速、幽默的谈吐、浓厚的生活味,的确吸引不少顾客。
另一种推销的叫“出江员”,所谓出江员,就是在客船上的广告员。广东特别是珠江三角洲河网交织,火船自然四通八达,特别是到港澳的船,厂家看准这个机会,派人上船做广告。听他们也像陆地上摆摊的江湖客一样,口齿伶俐,表演性强,省港渡河梧州渡最为活跃,他们有些领薪水,长期受雇。有些则只给“水脚”(车船费),特别在比较热闹的车船,经常有几个不同厂家的出江员,旅客不听也得听。广九车与广三车,这种宣传特别旺盛。但应该说,当时这种宣传,对新药的传播是特别有效的。 当然,对老药就相对困难一些。比如何济公药厂,当时有多大?只是一个客厅大小,叫它“厂”是太高了。可是它的止痛散是名牌货,但抗战时期却有30多万包销不出去,于是他们拿到重庆推销,靠的是宣传,全部销售出去。解放后合营时核算成本,发现它的毛利500%,而宣传费占了400%.
药厂转向商业投机
1930年,药界被一个重磅炸弹落下,德国的拜耳厂在上海落户。一系列的新药接替而来,如解热止痛的阿司匹林、阿士北罗,止咳的克里西佛,治理肠胃的药特灵,治疗花柳的914,用以消毒的雷佛努尔,等等,德国的药质量好,价钱贵,但人们的崇外心态使广州的药业受到沉重的打击。德国药和拜耳成为最时髦的名词、最高的标准。当时拜耳的商标仿如一个十字,人们一看到十字的药品,立即掏荷包,根本不管国产是否有同类药。于是,有好些药厂倒闭了。
这时,也有华人横路杀出,永安堂的虎标万金油到广州了,胡文虎的企业,在长堤今少儿图书馆处,它引进全西方的经营理念,产品包装精良,携带轻便,服用容易,价钱便宜,适合各种轻微病症,很快打入广州城乡。此外,宏兴药厂以香港为基地,以鹧鸪菜为主打,深入内地,取代了疳积散、花塔饼、万金锭等,这两家药厂在广州称霸一时。
那时还有医治天花的疫苗,因为时间性强,从国外运来无法保证需求,而国内的厂依靠国内原料,能制造出牛痘药苗,所以1922年以后,牛痘全靠黎启康、彭利二氏的产品风行两广地区。
抗战时期对中国药业是一个大破坏,因为许多要迁入内地而无法成行,只有将其抛弃,连陈李济也被烧了。彭利的牛痘疫苗因迁入广西得以保存。而日本药厂纷纷进驻广州,除了前文提到那位森清太郎外,后来还有盐野义、山之本,当时的武田药厂掌控了广州药业。它的总厂设在沙面,三个分厂分别生产皮肤膏、眼药水、仁丹、磺胺类抗生素等,到日本投降之时,清点人数有一千多人,许多是原来广州的老药厂员工,为了糊口不得不去上班。这些工人试用三个月,每月薪酬25斤大米,转正后35斤,但被日本监工严密监管。
日本投降后,美国以盟国的姿态进入中国,他们的药品也具先天优势,如那时磺胺类抗生素只有他们才有,广州药厂只能夹在人家手指缝中生存。那时美国药便宜,又有独家的制作,中药想站稳脚跟非常难。于是许多药厂转向商业投机,将药店在香港注册,接国内订单,再向美国要货。但因货价起跌很大,也未必好做。当时的链霉素,抗战后每支50元,一个疗程分四期注射,非4000元不可,富家当然争先购买。广州的炒家卖到70元,大量进货。后欧洲货进入香港和广州,每支仅5元,炒家欲哭无泪。除了这些,国内一些老名牌产品,也成为炒家的手头货,甚至有些干脆制造假货,如胡文虎的万金油脱销,于是莫名奇妙出现了“胡文龙千斤油”、“胡文豹万金油”,等等,几种货色,一模一样,难辨真假。
据《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