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听着名作家赵本夫的文学讲座,听他提及创作的近况。原来直到现在,他还不会上网,还不会用电脑写作,依然继续着近乎原始的那种创作方法,一笔一划地,在稿纸上爬格子……
感动于这位作家的坚守和执着,我也想起了最初的习作,想起了曾经伴随过我很长一段岁月的那一截截铅笔头。
我曾经写过一篇《笔底春秋》的小文,这里边,就有一段关于铅笔的描述:
"对于铅笔,我总怀有特殊的感情。用铅笔写字,不受约束,不必拘谨,白纸一摊,可以任意挥洒,随心所欲。及至后来,我业余写作的大部分草稿,多是铅笔写成。而这些草稿,或龙飞凤舞,或肆意涂抹,只有我一个人看得懂,将它慢慢沉淀,细细润色,往往会成为自赏自怜的得意之作。"
我最初的习作,就是用这样的铅笔写成的。
而且,这铅笔不用新买,多是在教室里捡起的,一个个学生丢弃的一截截铅笔头。
所用的稿纸,也多是粗糙泛黄的纸,远不及我在上文中所写的"白纸一摊",那么潇洒,那么奢侈,那么阔绰。
我不是"守财奴".况且,笔呀纸呀,做老师的是"近水楼台",多在学校总务处的免费供应之列。
我之所以选择最粗的纸、最短的笔,也是当时的一种心态。
我知道,在创作上,无论如何,我是成不了大器的;写作,也只能是生活的一种排遣,正如我的一些朋友,对于麻将对于扑克的情趣。
就因为此,我用的笔和纸,也只能是这样的笔、这样的纸。也许,这样的"惺惺相惜",最符合我当时的那么一种心态。
那一截截铅笔头,那一叠叠粗糙的泛黄的纸,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一次次习作,我就是在邀它们做一次次心灵的旅行。
偶有灵感了,我总是用那一截铅笔头,在那一叠稿纸上,胡乱地写下来,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有时甚至在迷迷糊糊的梦中……
我就用那一截截铅笔头,进行着我最初的习作。正是它们,伴我度过了青春岁月里最为快乐最为美好的时光……
1990年,我的第一本散文诗集出版。可以说,那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里的一篇篇小文,全是出自那一截截铅笔头。
后来,在我填写省作协会员表的时候,小镇上的一位朋友,还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对我说:
"你怎么不也用铅笔来填写呀?"
我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告别了那些亲爱的铅笔头,那些粗糙的泛黄的稿纸的。
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在电脑上写一些东西。
可每每文思阻滞,难以成篇,有了一星半点的灵感的火花,也常常是稍纵即逝;远不如当年,用一截截铅笔头,在一叠叠粗糙的泛黄的纸上,胡乱地涂抹,那么自由自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
妻回答说,这正如手擀面,千搓万揉的,才那么润滑,才那么柔软;而机制面,快捷是快捷了,却总也吃不出那种味道来。
于是,深情地怀念起那一截截铅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