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战未开迷雾起 ——解读俄罗斯政局

大国政治总是令人瞩目，离2012年俄罗斯总统大选尚有时日，有关大选的话题已经成为俄罗斯国内外媒体高度关注的内容之一。谁能在2012年入主克里姆林宫的种种猜测纷纷见诸报端。不久前，英国一家主流媒体独辟蹊径指出。俄罗斯除了“梅普组合”中一人可能在大选中胜出之外，还可能出现第三种情况，即俄罗斯著名政治家、圣彼得堡市市长马特维延科将执掌俄罗斯政权。果真如此，马氏将成为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首位女总统，而这一结果无疑标志着俄罗斯未来政治版图将重新界定。
　　
　　“梅普组合”能否延续
　　
　　自“梅普组合”成为俄罗斯政治中一个特殊的固定词组起，其所包含的丰富政治含义一直像谜一样令人揣摩不已。有人把它视为普京对宪法高度尊重之下的个人权力戏法，也有人认为它是普京对俄罗斯政治前途的过渡性安排：普京需要更长时间把俄罗斯带入全面复兴，当他离开俄罗斯政治权力中心时。俄罗斯的政治、经济与社会状况可以使他放心地把最高权力再次移交给更加成熟稳重并且尊重法制的新生代政治家。
　　“梅普组合”之所以令人关注，是因为这个“组合”包含了俄罗斯政治未来走向的重大信息。在俄罗斯，有人评价叶利钦在其政治生涯中仅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那就是在他离开总统职位时选择了普京作为其继任者，这种对叶利钦的评价客观与否姑且不论，但它至少表明了普京在任总统的八年里的确走出了一条符合俄罗斯利益的发展道路。在他任期届满的2008年，他所精心构建的“梅普组合”事实上也获得了俄罗斯人民的认可：不仅梅德韦杰夫高票当选总统，而且普京本人也顺利地按照预想担任起了总理一职——普京既尊重了宪法关于总统任期的规定，也以“梅普组合”的形式继续掌控着俄罗斯政治大局，“普京计划”得以延续。
　　事实上，“梅普组合”不是没有风险的，早在这一组合形成之初，就有人指出梅德韦杰夫与普京的执政理念存在差别，外界时而传出这个组合出现了“分歧”，有关“梅普不合”的言论也不绝于耳，似乎这一组合会半路夭折。但是细细观察当今俄罗斯政治版图不难发现，即便梅普之间真的存在分歧，这些分歧也并不重要，因为它们没有影响“梅普组合”的运行效率：一切仍然在普京的掌控之中——普京所掌握的政府(通过总理职务)、议会(通过担任占据议会绝大多数席位的统一俄罗斯党领袖)、国民经济命脉(由信任的人担任经济部门要职)以及民意(普京的民意仍然高于俄罗斯其他政冶家)都是其他政治家难以企及的政治资源，这是“梅普组合”顺利运转的根本保障。
　　普京在初登总统宝座时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给我20年，还你一个奇迹般的俄罗斯。这句话他已经实践了八年(前两个任期)，已经向俄罗斯民众兑现了部分诺言：俄罗斯完全摆脱了叶利钦时代的混乱与颓势，初步实现国家复兴。如果2012年大选普京再次当选总统并获得连任(新宪法规定总统任期六年，可连任)，到2024年任期结束一共12年，与其之前的八年任期相加正好是20年。
　　值得注意的是，梅德韦杰夫在总统任上的威望也呈逐年上升态势。应该说梅德韦杰夫的政治威望一方面缘于普京的支持，另一方面梅氏执政期间所表现出的诸如对法制国家的追求、打击腐败的决心以及所倡导的国家现代化理念都获得了俄罗斯民众的普遍认同，因为这些理念代表了俄罗斯政治的未来。就这个意义而言，梅德韦杰夫既是普京的政治盟友，也是俄罗斯未来政治的象征。
　　当然，政治家的政治生命不仅取决于个人执政能力和政治意愿，还必须考虑当时的国家政治和社会环境。普京有关“强国计划”的所有主张在今天之所以获得大多数俄罗斯民众的支持和认可，是因为普京抓住了当今俄罗斯发展和崛起的几个关键问题，如普京对于“主权民主”的解释虽然不合西方人的口味，但是却为俄罗斯带来了复兴所需要的至关重要的稳定，即便倾向“现代化”的梅德韦杰夫恐怕短期内也难以改变这一事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梅氏所倡导的“现代化”理念对于俄罗斯显然也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这也是普京对梅德韦杰夫提倡的“现代化”概念表示默认的主要原因之一。这就表明，普京亲自创建的“梅普组合”更像一根链条，它所传送和延续的是保证俄罗斯实现复兴和崛起的一切手段。
　　
　　有关马特维延科的猜想
　　
　　马特维延科，俄罗斯少有的著名女性政治家，其从政经历颇富传奇色彩，甚至有人把她比作俄罗斯政坛上的“常春藤”——她在苏联时期开始步入政坛，从一名普通职员做起，很快就担任列宁格勒地区(现圣彼得堡)共青团第一书记的要职，40岁那年，她已经是苏联最高苏维埃妇女委员会主席。苏联解体前夕的1991年她进入外交圈，成为苏联驻马耳他大使，1994年起又担任俄罗斯驻希腊大使。丰富的从政经验使她在1998年回国时很快得到时任总统叶利钦的重用——她成为俄罗斯政府副总理，这是她进入俄罗斯政治权力中心的重要一步——那时普京刚刚被提拔到总统办公厅副主任、第一副主任的职位，一年后才担任代总理从俄罗斯政治舞台的幕后走向前台并逐步占据核心权力位置。早期与普京的良好合作经历为马特维廷科后来的仕途铺平了道路，普京执掌核心权力后，她成为普京最为信任的政治家之一。2003年，在普京的大力支持下，她成为了普京老家的掌门人——圣彼得堡市市长，2006年，由普京提名，她再次获任圣彼得堡市市长，任期到2011年。
　　圣彼得堡在俄罗斯有着特殊的政治地位，如果回顾俄罗斯近现代历史，发生在俄罗斯的所有重大历史事件几乎都与这座城市有着不解之缘。酱京在总统任期内两度力推马特维延科担纲圣彼得堡市市长一职，充分表达了他对马氏的信任和对她工作业绩的首肯。这也难怪2008年大选时，人们已把马特维延科列为最有实力竞争总统职位的候选人之一。有趣的是，普京当年频繁更换总理和其他重要人物，却似乎不肯把马特维延科推到前台。是普京有意在圣彼得堡长期安插最为信任的人以保留实力还是为俄罗斯政局的长远发展谋局布子?恐怕两者兼而有之。
　　在当今俄罗斯政坛，像马特维延科这样的女性政治家并不多见，用“政治明星”来形容这位实权派政治家毫不为过。不过，按照俄罗斯传统的政治游戏规则，最终站在政治舞台中央的往往不是曝光率最高的“明星”，而恰恰是那些看似“配角”的幕后重要人物，前提是，最高权力核心根据政治形势和需要决定谁出场和出场的次序。这是有关马特维延科猜想的关键问题之一。
　　
　　政治“黑马”会出现吗
　　
　　对俄罗斯政治的任何猜想历来都具有风险，尤其是涉及最高权力重新组合之际。就如2008年大选前普京“走马灯式”的更换政府总理引起人们对于总统人选的猜测一样，过度猜测总是和预期有所不同——梅德韦杰夫几乎是在不被人关注的情形下被推上政治权力核心位置的。那么马特维延科会成为2012年大选的政治“黑马”吗?的确，观察马特维延科的政治资源，她完全具有作为“黑马”的全部条件——普京信任的人、来自圣彼得堡、成熟的政治经验、良好的政治口碑，等等。
　　但是，无论是马特维延科还是其他政治人物，能否作为2012年的“黑马”出现在俄罗斯政治权力核心位置，一个决定性因素还在于普京的政治意愿，这是由俄罗斯当前政治生态所决定的。普京的现任职务虽然只是俄罗斯总理，从宪法法理上看次于总统职位，但是他多年来形成的政治威望和对实际权力的掌握程度在俄罗斯政坛具有难以撼动的地位，更为重要的是，他所制定的强国计划在现阶段仍然是俄罗斯复兴的惟一出路，他对俄罗斯国情的把握和老练的治国经验也无人企及。
　　20t2年大选的关键在于普京对于未来俄罗斯政治的基本考虑以及他对“梅普组合”的信心。普京在自己的总统任期曾经着重指出，俄罗斯惟一的选择是做大国，做强国，这表明，深谙俄罗斯国情的普京在其治国理念中，除了把俄罗斯带向崛起之路的信念，其他改治理念和手段均在其次，这是他长期以来对西方表示不信任和态度强硬的根源所在。实际上，他的这一治国理念在俄罗斯普通民众中存在深厚的社会基础。
　　从个性来看，普京是一个具有坚强意志的政治家。他没有像独联体某些国家元首通过修改宪法获得连任甚至成为终身总统那样，也没有选择“见好就收”，在圆满完成两个总统任期后退出政治权力中心，而是以“梅普组合”的形式继续留在俄罗斯政治舞台的中心位置，推行自己的治国理念，同时也维护了俄罗斯宪法的权威性，这是他对国家“现代化”理念的一种个性化诠释。从“梅普组合”的政治安排也可以看出，普京并没有打算在总理的位置上长期发挥作用，只有重返总统职位，才能充分发挥他的政治才干，使其不受牵制地贯彻其强国战略。由此看来，普京如果宣布参加2012年总统选举，既合情也合理，更加合法。果真如此，2012年大选的政治“黑马”将无从谈起。
　　但是，俄罗斯政治的扑朔迷离之处就在于合情合理的推断往往出现令人大跌眼镜的结果。“梅普组合”政治格局形成以来，恰逢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俄罗斯经济在危机中遭受了巨大冲击，作为主管经济的总理普京即便左冲右突也难解俄罗斯经济社会发展之困，这使得他的民意支持率远不如他在总统任上的那些年，而梅德韦杰夫虽然执政理念尚未完全突破普京的成就，但是他力主打击腐败、依法行政和建立现代化国家的政治主张却日渐深得民心，虽然其支持率尚低于普京，但是其上升势头不可阻挡。面对新一轮的总统选举，普京与梅德韦杰夫之间的关系如何摆弄将考验“梅普组合”，同属统一俄罗斯党的两位政治家只能有一人参加总统选举。普京是否会临时变阵推出“新组合”，只有到那一天，才能拨开迷雾完全读懂普京的全部政治意图。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