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冷酷的笑话,冷酷的不能再冷酷,黑色的、飘然于其间的,像恐怖故事里张牙咧嘴、挥之不去用死亡之舞缠绕让人终死去的复仇鬼魂;而确切的,那像鬼魂一样的、更应该说现在为止,那黑色的衣裙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个女人也像个鬼魂、不过她是华贵的、端庄的,紧闭着双唇和她的目光,似乎不让她的目光从任何地方泄露出去,任何东西都像会伤害到她一样。
屋内昏暗而不潮湿,一切简单整洁而又肮脏得令人生厌——应该是令人窒息才是,那个女人没有任何的话、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任何再可以改变的表情,在这个小屋内静静地死去、窒息的死去。当有一个路过的人发现这个女人死去的时候,距她窒息已有十几天,尸体完完整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她就那么紧闭着死去;紧闭着她的双唇、目光、和一切;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的、她是谁、或者她从哪里来。
另一个女人也是孤独的,不知道她是否也是窒息的,但她没有死,好好的活在另一个屋内,活在她所爱的人的关怀下,活在她爱那个人的温柔里,活在这个世界里。一天,这个女人对那个男人说
我没有听清她说了些什么,或许就是那青少年之间最热切也纯真的渴望一样,仅仅是那句渴望的话压抑了多年之后突然迸发出来的一样,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不该拥有她,她还很年轻。
我翻来覆去,整夜未眠,在我害怕因为我的疏忽没有听清她的话,我在恐惧,我在发抖并且暗自祝愿。当有一天再也没有任何人值得我祝愿的时候,我才安静地翻开我以往的日记,我很奇怪我记得那么详细,她的每一句话我都仔细地记载了下来,唯独我没有记下最后一天她所说的话,或许那一天我已经死了,死的不瞑目,睁开的眼睛里没有泪水,我一生都没有泪水,在那一刻也没有,我并不怜惜自己的生命,我踩了一下我死去的躯体,我想我可以把她抱在怀里,再听一遍她对我说的那句话。
在这个故事里,我死了,我早就死了,我说它是一个笑话,一个冷酷的笑话,一个完全冷酷的现实,现实的笑话,我轻轻地合上那本日记,就在那夜,让她躺在我的身边。
“你的妻子呢?你的孩子呢?”“在家,活的好好的。”当她躺在我身边的时候,她和我聊起了家常。“你不爱你的妻子了吗?”我差点可以掐死她,然而我看到她窒息的通红的脸很可怕,我收回了手,对她说:“我不也爱着你吗?”在我看来我风情万种,还相当有情趣地自我陶醉在这句无聊的话里,我认为只要我说爱谁,她一定会想不到般的向你拥抱和亲吻。她只把头轻轻地侧向了另一边,我看不到的另一边,永远也无法看到的另一边。我其实喜欢她,喜欢她居然有时候很纯真,论年龄她只比我的孩子大几岁,可是她像孩子似又不像孩子似的在我怀里撒娇的感觉我可忘不了,我想这可以满足我的兽性,我在日记的第一页里记下了那晚上的第一次。对于她来说,我对她说的那句话她已听过了无数遍。
她的头侧着,眼里的泪水是我绝没有的,眼里的怨恨是我想不到的,她想杀了我,她想像一个熟练杀手似的杀了我。以后我有空都来到她那,只有有一天,我看到了她的怨恨,我对她说:“我不也爱着你吗?”
我有隔壁的一个邻居,他胡子斑白了,是一个富有孩子气的老先生,一直生活无忧无虑,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他要搬家了,我很惊异之余仍旧帮着他搬家,他的行李很少,但却有一个大箱子,似乎可以装得下我这样高大的一个人,而且十分地重,然而更奇异的是我却一个人帮老先生把他的大箱子搬到他要它去的那个地方。我对着镜子照了好长的时间,镜子里出现了我和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并不孤独,她活在爱中,我今天才发现,她活在那位老先生的爱中。因为那个箱子就是一个明证。
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相当的简短,当公安部门在野外发现了可以证明黑衣女子为何而死的一个证物的时候,你猜他们发现了什么,我不小心丢弃下的镜子和老先生的尸体,尸体僵得很厉害,都极度腐烂了,但老先生还是无忧无虑的,因为他没有料到他可以这样的死,死的那样安详。
是啊,死的那样安详,这让我想起了她,她问我有没有妻,有没有孩子,我想当时我是欺骗了她,我没有妻、没有孩子,我来她那,只是为了我自私的目的。我说我爱她,我是世上最狡猾的骗子,对一个纯洁的女孩说我爱她。她是死在了我的怀里,我抱着她,感受着她眼里光芒的最后失去,突然这个世界我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我发疯似的嚎叫,但是无人动之于衷,“你真的要杀死我啊”我贴近她的脸颊,我欲亲吻,她的脸已经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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