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鬼了，孤魂野鬼。而她，也已经是妖，修炼千年被人坏了道行的小妖。小妖还是很单纯的，至少在那张还很稚嫩的脸上是这样看的，小妖每天都嬉戏在人的世界里，虽然知道还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另外的人伤害，可是那是个她始终留恋的空间，这是她的无奈。

鬼也是流浪到人的空间里的，也许一直就在边缘上行走的，但他很清楚地记得，那日，他看见了那个空间里一张妖媚而清新的脸，那不是一张凡人的脸，凡人的脸上有庸俗，清醒，贪婪和渴望。也不是鬼，鬼的脸上是空洞，麻木，幽冷，那么是神仙？鬼很好奇，尽管知道踏进人的空间是要受一层罪的。凡是鬼进入人的空间都要受熏燎之苦，这也是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为了自我保护定制的条例。

小妖看见了一张幽冷的脸在自己的面前，她楞了下，给了他一个微笑，这是小妖的礼貌，但是鬼是不知道的，他看见了那微笑，那让人窒息的微笑，如果自己不是鬼，这刻应该是多么幸福。鬼没有表情回复给她，不是不想，是几千年了，鬼的世界里没有别的表情，只有一种。

小妖以后的日子里经常会在那个空间里见到那张幽冷的脸，每次也都会给他一个微笑。鬼每个看见那张妖媚清新的脸闪现的时候，都要忍受熏燎之苦去见见她，看着一个让自己很想回复的微笑展现。

日子在滑行，小妖在人的空间里看见了一张千年前的脸，那么清晰，那么痛，仿若自己等了千年，只为这张脸，她隐身站在那张脸的面前，伸出手轻抚过每一个自己曾经的爱恋，抚过一个，心痛一回，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一分。

鬼看着那张妖媚清新的脸一点点忧伤，看见那个让自己很想回复的微笑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空间，想弯腰捡起那些在没有了微笑的忧伤脸上掉下的水珠瓣，无能为力，鬼是不会弯腰的，除非是倒在地上，但那样鬼就永远不能到这里来了，人会把他送回鬼的世界，让鬼王蒽上印记，流配发放。

地上的水珠瓣越来越多，鬼看着，麻木的脸上有了丝渴望，使了点力气把自己扔在地上，在被人送回鬼的世界前，鬼让那些水珠瓣沾染自己身上，然后用劲所有剩余的力气用嘴接住一颗刚刚滑落有丝芳香的水珠，被人给拖走了。

小妖不再微笑了，她没有再见过那个幽冷的脸，也不知道谁还需要自己的微笑，而且人的空间里只要去一次，自己就会更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