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庆(右一)带领“夕阳红造林服务队”在植树路上。 杨彦忠摄(中经视觉)
绿化后的凤凰山成为太行山石质山地生态景观林建设的典范。 杨彦忠摄(中经视觉)
石头上能种树?“这个硬活,我们接!”说这话的人叫杨喜庆。
在河北邯郸市涉县城西的凤凰山上,有一片石灰岩山体,质地坚硬,缺水少绿,是太行山绿化最难啃的“硬骨头”。不少专业绿化施工队望而却步,杨喜庆和他的“夕阳红造林服务队”站出来了。
从2016年至今,凤凰山总计1万亩的山场已完成绿化9000亩。杨喜庆和他的队员们在宜林地上栽植核桃、花椒、黑枣,在浅山区栽植连翘、黄栌等木本中药材,给百姓建起一座绿色宝库。
太行山里的“老树痴”
提起杨喜庆,很多人都叫他“老树痴”。
1949年10月27日,杨喜庆出生在涉县偏店乡杨家寨村,正值新中国成立之时,当教师的父亲给他取了“喜庆”这个名字。从小坐在父亲的双膝上,听着曾经发生在太行山里的革命故事长大,杨喜庆少年立志:要像革命前辈那样,做一个对人民有益的人。
涉县有“八山半水分半田”之称,海拔1000米以上的荒山有350座,这里盛传一首民谣:“荒山秃岭和尚头,雨季洪水遍地流。旱涝风暴年年见,十年九灾百年愁。”贫瘠山地根本养活不了勤劳的山区人民,为发展经济,1971年村里成立了造林队,杨喜庆二话没说报了名。
“山区干旱,水土流失严重,只有多植树,发展好林业经济,才能为百姓找条出路。”杨喜庆笑言,未入造林队之前,他已经是当地有名的裁缝,做加工活兼带徒弟,月收入在80元以上,教书的父亲每月才挣28元8角钱,“为了山青水绿,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个人收入少点我认了”。
勤学加苦练,杨喜庆很快成为植树能手,1978年通过考试,他成为涉县偏店乡造林站技术员,后又担任站长。属牛的杨喜庆总说自己是“牛头犟筋”,恨不得自己有耕牛一样的力气,早点绿化好荒山。肩扛上百斤的树苗爬山种树,为节省上下山往返时间,在山上啃凉馒头、喝冷水……在杨喜庆退休前的38年间,他的日子几乎天天如此。
一个叫“上窑则”的地方,让杨喜庆永远难忘,因为他在这里“差点丢了命”。“那天,我背着80斤重的油松籽上山种树,一手攀到了松动的石头上,山上掉下的石头带着我滚落山底。”杨喜庆回忆说,工友和乡亲们在山下找到他,用“排子车”把他拉到了医院,右腿摔伤,左肋骨被砸裂……
两个多月后,倔强的杨喜庆再一次回到了山上,站到了工友植树的队列中。
“绿化学校校长”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杨喜庆敢上凤凰山搞绿化,是因为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杂草难生的裸岩山上,杨喜庆带着大家这样种树:面对坚硬的石灰岩山体,他们用油钻打、用镐头砸、用铁锹刨,再用石片垒出鱼鳞坑;没有水,就在山顶拿沙袋垒砌蓄水池,用三四个水泵接力抽水上山;山路崎岖,树苗靠人工一棵一棵扛上去……凭借多年的植树经验和不断摸索,杨喜庆和植树队一举攻克了造林难题,让凤凰山成为太行山石质山地生态景观林建设的典范。
“别处的树苗浇五六次水就能成活,这里浇10次水可能都活不了。到了冬天,坑体内还得再糊一层土,否则风太大,会把树根冻坏。”杨喜庆说,北方的冬天冷,对于许多种树人来说,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但是在植树队员的眼里,一年四季都是种树的时节。
为加快造林进度,杨喜庆带领植树队开展冬季大苗造林试验:通过涂抹防冻液、添加生根剂,加上塑料膜保温、层级抽水等办法,相继克服了防寒植苗、冬水灌溉、开春保苗等一系列难题,并探索出大坑大水大苗、多树种混植、“五优先”“一防护”等一系列专业化造林及管护新经验,实现了一次造林、一次成林,多彩造林。对自己摸索出的造林技术,他毫无保留地向工友和乡亲们传授。
几十年的造林绿化,杨喜庆的头发白了,但身边的荒山绿了,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也逐步显现。据涉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测算,仅杨喜庆领队种植的4.5万亩侧柏一项,每年产的种子价值就达540万元,生成木材价值达89.1亿元,产生的生态效益更是无法估量。
涉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副局长赵俊喜说:“现在县里植树造林的技术人才很多是老杨培养出来的,我们敬称他是县里的‘绿化学校校长’。”
退而不休的造林队长
2009年10月27日,侯彩云终于盼到丈夫杨喜庆退休了,并不指望他照顾因车祸造成重度残疾的儿子,而是觉得累了一辈子的丈夫终于可以歇歇了。
然而,侯彩云失望了,闲不住的杨喜庆又组织退休老工人、农村的留守老人等成立了“夕阳红造林服务队”,继续上山种树。短短几年,队长杨喜庆带着服务队完成了偏店白玉岭、后池桃花山、309国道和青兰高速涉县段两侧荒山绿化等重点造林工程任务。
2015年春节期间,候彩云发现老杨身体不对劲,在亲友劝说下,杨喜庆才去医院检查,没想到竟查出了癌症。3月4日,杨喜庆做了手术,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就问老伴儿侯彩云:“山上的树苗栽了多少啦?”侯彩云气得直想哭:“你的命都快没了,还想你那些树……”
回到家中养病的杨喜庆也没闲着,把家当成了种树指挥部,随时向队友们了解山上种树的情况。侯彩云担心老杨的身体,总是闷闷不乐。杨喜庆了解到老伴的心结,提出要带老伴旅游,这让侯彩云觉得很意外。
没想到,杨喜庆把妻子带到了自己的植树区。一路上,杨喜庆给侯彩云介绍车外的山景:“你看这是我们大前年种的3000亩侧柏,现在都绿了,看不到石头山了;那边是前年种的树,看黄栌叶红彤彤的多好看……”看到石头荒山长出的树木,侯彩云为杨喜庆这些年的付出感到骄傲:“我这才理解老杨的这片心,他是在做大事。”
退休10年来,杨喜庆的“夕阳红造林服务队”由最初的10多人增加到现在的600多人,平均年龄65岁左右。种了一辈子树,杨喜庆不图名、不求利,有限的国家补助资金除了保障队员的基本工资外,剩下的每分钱他都力求用在种树上。
“种树就是我的命,上山造林是我最好的药,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会把这项事业干到底!”翠绿的侧柏下,瘦削的杨喜庆虽然一米八的个头,因患病体重只有70公斤,但他低沉的声音依然有力:“我一辈子就干了种树一件事,只想着把它干好就行了。”
(经济日报记者:陈发明通讯员:周金立责编:张苇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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