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融危机发生10年后，全球经济开始复苏。但随着贸易保护主义的扩散，全球范围内的贸易局势逐渐紧张，并在经济层面引发了许多疑问。贸易争端升级令企业感到担忧，在经济政策仍然难以预测的情况下，它们无法制定明确的投资和发展战略。多边主义受到的挑战，也让一些人对经济全球化的未来产生了疑问。近日，法国《论坛报》（La Tribune）刊登的该报对法国国际展望与信息研究中心主任塞巴斯蒂安·让（Sébastien Jean）的专访中提到，“去全球化”不会发生，但需要采取措施来应对贸易保护主义问题。

 

　　经济全球化不可逆转

 

　　塞巴斯蒂安·让表示，自2008—2009年金融危机以来，经济全球化发生了深刻转变。国际贸易增长放缓，金融国际化的发展速度有所下降。但这并不是全球化的退步或萎缩，更像是一个阶段的结束，这个阶段是与国际经济关系的集约化、贸易和金融领域的集约化相对应的。

 

　　在金融危机发生之前，人们经历了国际金融、国际贸易和国际直接投资的迅速增长。金融危机发生后，这种增长逐渐放缓。然而，仍然没有必要谈论“去全球化”，尽管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速度改变了，但无论是各国的生产和商品交易结构，还是它们彼此间的经济互相依赖程度，都不会回到20世纪90年代之前的状态。国际贸易增长有所放缓，但增长速度仍然与全球财富增长速度大致相当。国际贸易开放程度有所下降，但这种下降是相对温和的。对外直接投资增长速度比以前慢，但其库存量增长与世界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是成正比的。从国际金融关系的角度来看，尽管部分欧洲银行的国际活动有所减少，但是并未出现真正的金融“去全球化”。

 

　　法国巴黎第一大学经济学讲师热兹贝尔·库佩-苏贝朗（Jézabel Couppey-Soubeyran）对本报记者表示，与“去全球化”相比，谈论新形式的多边主义和新形式的经济全球化更加恰当。随着技术水平的提高与产品价格的变化，新兴国家在国际经济体系中的地位正发生着改变。尽管目前经济全球化面临的现实问题与金融危机发生前有所不同，但在经济全球化方面的后退，会让人们付出巨大代价。因为经济全球化的一些原动力是不可逆转的，并且全世界都被保护生物多样性、应对气候变化和优化税收体制改革等共同目标联结在一起。

 

　　发挥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作用

 

　　塞巴斯蒂安·让认为，“去全球化”会遇到非常强烈的抵制。因为各国之间仍然保持着相对较高的互动水平和国际相互依赖程度，存在着非常重要的经济利益联系。此外，科技进步并不会停止或倒退，而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发展，极大地增强了现有信息协调传输的可能性，将进一步加强各国之间的联系。对于很多国际经济参与者来说，“去全球化”的代价是巨大的。尽管部分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和措施，破坏了国际经济和经济关系的稳定性，给未来带来了很多不确定性，但更多的人仍愿意保持国际经济关系结构的稳定性。

 

　　世界贸易组织是各成员共同商议制定国际贸易规则的机构，其争端解决机构仍然是解决相关争议的合法地点。塞巴斯蒂安·让表示，通过世界贸易组织采取反对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的行动非常必要。为了让世界贸易组织的运作更加简洁有效，必须重建世贸组织基础价值观，确保新兴国家可以更多地参与有关规则的制定，并保留对最不发达国家的优惠。

 

　　法国格勒诺布尔大学国际经济讲师迈迪·阿巴斯（Mehdi Abbas）表示，为了更好地应对国际经济和贸易方面出现的变化，世界贸易组织自身也需要作出一些改变。与世界贸易组织初创时期相比，2018年的国际经济形势已经有了很大不同，它具有更强的异质性和不对称性。世界贸易组织应从可变的多边主义出发制定规则。这是一个将成员的结构异质性纳入体系，并对差异进行规范的问题。它相当于在多边协议的框架内确立差异化的权利和义务，制定以协商为基础的例外条款以及在自由贸易和监管方面存在困难的情况下可以使用的防火墙条款等，将选择的自由留给各成员，让它们可以选择其认可的义务和权利类型。这种灵活性将有利于签署最具包容性的协议，表明世界贸易组织的宗旨不仅仅是推动建立开放市场，也是为了对其进行规范。

 

　　库佩-苏贝朗表示，经济全球化引发人们担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对就业造成影响。长期以来，经济学家认为，与经济全球化相比，技术进步更容易导致大规模的失业。但通过分析经济全球化、技术进步及就业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影响，库佩-苏贝朗等人发现，经济全球化和技术进步在就业水平与就业结构上都会产生影响。

 

　　在经济全球化和新技术的共同作用下，劳动力市场发生了两极分化。中等收入群体正在缩小，而在收入水平的两端，低技能和高技能的工作在总就业中所占份额正在增加。为了扭转这种趋势，需要制定积极的、由公共资金资助的成人继续教育政策和再分配政策，以缩减差距，从而改善人们对经济全球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