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照片打了编号，一群人怀揣照片，准备像鹰隼一样在人群中搜索目标。这不是谍战片里的场面，而是真实世界的故事。哈尔滨西客站站前地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微信公众号推送了一则通知，内容是前来该市检查相关工作的13人团队照片，并附上编号，要求执法队员一旦发现，第一时间向各中队长汇报。

自打暗访这种形式被发明起后，暗访与反暗访、侦察与反侦察的博弈就没有停止过。搞清楚检查组的动向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记录暗访组废寝忘食的工作，以便日后著书立传。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这个信息社会里，最可怕的不是对方干了什么，而是你对对方干了什么一无所知。用“盯梢”来对付暗访，摸清暗访路线，就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出了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明着跟暗访组较劲的事不敢干，但背地里却有好多文章可以做，比如不想让看的，踩着点儿找个理由先封起来；想让他们看的，精心准备以后人一到就先演起来。于是暗访组所到之处，无不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显然，这都是为了把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一点，在临出场前补一个妆容，将暗访的效用降到最低，甚至可以左右暗访结果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暗访组想看的看不到，想听的也可能听不到，暗访结果就可能失真，进而影响到最终的评比结果。

相比于那些临时抱佛脚、暗访前突击刷墙布景的城市，这种做法无疑更具欺骗性了。暗访说到底也是一种监督的方式。暗访组透过那些繁花似锦一样的数字成就，用自己的所见所闻分析本质。每次创建活动其实都是一场美与丑的博弈。你极尽所能说好，我想方设法挑刺；一方千方百计展示好的一面，另一方就得深入基层发现不足的一面。没有有效的监督核实机制，再多的创办也办不出一个美好的城市。暗访的目的是发现美与丑，更是发现真，很显然，如果这种方式能得逞，创办就失去了意义。

“哈西执法局”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智商，这种侦察与反侦察的游戏，我们的古人早就玩腻味了，让人称奇的是他们的胆量。不要小看这种做法背后的破坏力。暗访不是勾心斗角的智力游戏，更不是棋盘上的排兵布阵，它是有严肃的政治意义，体现严肃的权力意志的。“哈西执法局”的做法，不仅是想糊弄一下上级，做做表面文章这么简单的事，从本质上说，这是一种抵制检查，挑战监督，它轻佻的姿势，调戏的却是国家的意志。它对国家部门正常履行职责的破坏力非常大，如果每个地方都这么干的话，就可能让国家机体性能发生血栓。

对当地城管部门来说，原本在内部掌握的信息流到外界，是工作人员的一次误操作，但这份名单、这一张张照片出现在城管局不会是意外，那么是谁给了一个小小的城管局这么大的胆量，又是谁安排演出了这么一幕丑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