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8月23日,网络名人“薛蛮子”因为涉嫌嫖娼被北京警方控制,9月2日以涉嫌聚众淫乱罪变更强制措施为刑事拘留。在被关押的北京市第一看守所,薛蛮子说:“所谓大V的威风,就跟皇上一样,都是‘已阅’。每天早上给你七八十条、几千条、一千条求你,你马上‘此条批给某某省人民政府阅’。我马上把一条私信转发给一个单位,当天下午就回了。你说像不像皇上?有点像吧?批阅起来还是有作用的。这时候由不得你不飘飘然一下子。”
也许,不必嘲笑薛蛮子。当一个人每天受到数以千计的求助私信,心中难免升腾忧国忧民的情怀;将某些私信转给各级政府而往往顺利办妥时,难免产生权力的快感和幻象。“岂不爱权位,权位高高耸山岳。岂不爱粉黛,爱河饮尽犹饥渴。岂不爱推戴,颂歌盈耳神仙乐。”这是人性的弱点,薛蛮子自然不例外。薛蛮子的失误或曰错误在于,他高估了自己,过于高调。高估自己,容易一脚踏空,过于高调则容易履险。
谁把薛蛮子推上了皇帝宝座?除了他自己,还包括他的上千万粉丝。薛蛮子对自己的粉丝数量一向自得,有个细节是,今年年初,他参加朋友新书的签售会,结果被保安挡在门外,他颇为不满,大声说道:“我是薛蛮子,我有987万粉丝,让我进去。”一时间,“我有×××粉丝”成为网络热语,薛蛮子也常常被人用这句话取笑。有了影响力,粉丝自然就多了。问题是,一些粉丝仿佛太具有粉丝精神了,不管偶像说什么,都坚信不疑;哪怕偶然说错了,也不知底线地维护。一些粉丝的没原则,不节制,和无底线,导致薛蛮子过于相信自己的话语权,也过于放大了自己的能量。
武汉大学教授、博导沈阳说过:“微博的粉丝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关注的人群,这也是话语权的代表,很多人经历了这种话语权的体验,就很容易把虚拟的权力现实化,但是虚拟权力是有其脆弱性的,不是所有的虚拟权力都可以转换为现实权力,这个是微博大V们应该注意的。”现在的薛蛮子,也许体会到了这一点。
除了粉丝,还包括锈迹斑斑的政府公信力。不少大V,在网上呼风唤雨,一句话顶一万句,这与一些政府部门一万句不顶一句,形成鲜明的对比。曾有网民嘲笑一些政府部门,“你们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了。”为何不信?一些部门经常撒谎,撒谎成习惯,也许连自己都不信,民众岂能相信?而且有的部门说一套、做一套,时间长了,哪怕说的是实话,做的是实事,也难以修复已经破碎的公信力,民众依然满怀狐疑,甚至索性拒绝相信。而像薛蛮子这样的网络大V,在没出事之前,形象较为正面,粉丝又多,容易赢得信任。一定程度上说,正是因为有关部门丧失了公信力,才导致网民转而相信薛蛮子等大V。
此外,一些部门的缺位也造就了薛蛮子。薛蛮子在微博上横空出世,博得喝彩声,与他热心公益分不开。他自己也承认,最初是通过自己比较擅长的慈善、财经等内容在微博上受到关注,“真正得到关注是在2011年2月份春节,在马尔代夫度假的时候,连写了6篇微博,倡议全国人民怎么利用微博这个利器解决拐卖儿童的事。自从那件事儿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很大的转折,逐渐进入第一个粉丝高潮,就变成几十万人了。”
打击拐卖儿童、环保、卫生、食品等领域,如果政府部门做得出色,薛蛮子们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事情的真相在于,有的时候政府缺位了,就为薛蛮子们提供了施展的巨大舞台。当然,政府做得再到位,民间力量也应该参与,但政府做得很缺位,就凸显出了民间力量的重要。
中国已经没有了皇帝,但具有皇帝思维的人不少;中国人虽然早已剪掉了辫子,但一些人心中仍有辫子。薛蛮子的皇帝思维还没有热乎多久,就被现实狠狠地击碎,这不仅仅是薛蛮子的悲哀。在嘲笑薛蛮子之余,我们是否也该追问一二,在如许的土壤之上,薛蛮子难道只是个案吗?